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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名:孙子批注。又名孙子十家注,是古代名人对《孙子兵法》的理解,名人包括:曹操,杜牧,李筌,张预 等,其中 以曹操批准最多。李筌:唐陇西(今甘肃境内)人,是唐代哲学家,道教思想理论家,政治军事理论家,隐于嵩山,自称少室山布衣。后出仕,历节度判官、州刺史,入为郎中。张预,字公立,冀州东光(今河北省东光县)人.南宋学者,著有《十七史百将传》。杜牧(公元803-公元约852年),京兆万年(今陕西西安)人。杜牧是唐代杰出的诗人、散文家。唐文宗大和二年26岁中进士,授弘文馆校书郎。后赴江西观察使幕,转淮南节度使幕,又入观察使幕,理人国史馆修撰,膳部、比部、司勋员外郎,黄州、池州、睦州刺史等职。十三卷。底本出处:《正统道藏》 太清部。



孙子批注



孙子注解卷之一

  计篇

  曹操曰:计者,选将、量敌、度地、料卒、远近、险易,计於庙堂也。李#1筌曰:计者,兵之上也。太一遁甲,先以计神加德宫,以断主客成败。故孙子#2论兵,亦以计为篇首。杜牧曰:计,算也。曰:计算何事?曰:下之五事,所谓道、天、地、将、法也。於庙堂之上,先以彼我之五事,计算优劣,然后定胜负;胜负既定,然后兴师动众。用兵之道,莫先此五事,故着为篇首耳。王晳曰:计者,谓计主将、天地、法令、兵众、士卒、赏罚也。张预曰:管子曰:计先定於内,而后兵出境。故用兵之道,以计为首也。或曰:兵贵临敌制宜,曹公谓计於庙堂者,何也?曰:将之贤愚,敌之强弱,地之远近,兵之众寡,安得不先计之?及乎两军相临,变动相应,则在於将之所裁,非可以险度也。

  孙子曰:兵者,国之大事,

  杜牧曰:传曰: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。张预曰:国之安危在兵。故讲武练兵,实先务也。

  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也。

  李筌曰:兵者凶器,死生存亡系於此矣,是以重之,恐人轻行者也。杜牧曰:国之存亡,人之死生,皆由於兵,故须审察也。贾林曰:地,犹所也、亦谓陈师、振旅、战陈之地。得其利则生,失其便则死,故曰死生之地。道者,权机立胜之道。得之则存,失之则亡,故曰不可不察也。书曰:有存道者,辅而固之;有亡道者,推而亡之。梅尧臣曰:地有死生之势,战有存亡之道。王晳曰:兵举,则死生存亡系之。张预曰:民之死生兆於此,则国之存亡见於彼。然死生曰地、存亡曰道者,以死生在胜负之地,而存亡系得失之道也,得不重慎审察乎?

  故经之以五事,校之以计,而索其情。

  曹操曰:谓下五事七计,求彼我之情也。李筌曰:谓下五事也。校,量也。量计远近,而求物情以应敌。杜牧曰:经者,经度也;五者,即下所谓五事也;校者,校量也;计者,即篇首计算也;索者,搜索也;情者,彼我之情也。此言先须经度五事之优劣,次复校量计算之得失,然后始可搜索彼我胜负之情状。贾林曰:校量彼我之计谋,搜索两军之情实,则长短可知,胜负易见。梅尧臣曰:经纪五事,校定计利。王晳曰:经,常也,又经纬也;计者,谓下七计;索,尽也。兵之大经,不出道、天、地、将、法耳。就而校之以七计,然后能尽彼己,胜负之情状也。张预曰:经,经纬也。上先经纬五事之次序,下乃用五事以校计彼我之优劣,探索胜负之情状。

  一曰道,

  张预曰:恩信使民。

  二曰天,

  张预曰:上顺天时。

  三曰地,

  张预曰:下知地利。

  四曰将,

  张预曰:委任贤能。

  五曰法。

  杜牧曰:此之谓五事也。王晳曰:此经之五事也。夫用兵之道,人和为本,天时与地利则其助也。三者具,然后议举兵。兵举必须将能,将能然后法修。孙子所次,此之谓矣。张预曰:节制严明。夫将与法,在五事之末者,凡举兵伐罪,庙堂之上,先察恩信之厚薄,后度天时之逆顺,次审地形之险易,三者已熟,然后命将征之。兵既出境,则法令一从於将。此其次序也。

  道者,令民与上同意也。

  张预曰:以恩信道义抚众,则三军一心,乐为其用。易曰:悦以犯难,民忘其死。

  故可以与之死,可以与之生,而不畏危。

  曹操曰:谓道之以教令。危者,危疑也。李筌曰:危,亡也。以道理众,人自化之,得其同用,何亡之有。杜牧曰:道者,仁义也。李斯问兵於荀卿,答曰:彼仁义者,所以修政者也。政修则民亲其上,乐其君,轻为之死。复对赵孝成王论兵曰:百将一心,三军同力。臣之於君也,下之於上也,若子之事父,弟之事兄,若手臂之捍头目而覆胸臆也。如此,始可令与上下同意,死生同致,不畏惧於危疑也。陈皞注同杜牧。孟氏曰:一作人不疑,谓始终无二志也;一作人不危。道,谓道之以政令,齐之以礼教,故能化服士民,与上下同一也。故用兵之妙,以权术为道。大道废而有法,法废而有权,权废而有势,势废而有术,术废而有数。大道沦替,人情讹伪,非以权数而取之,则不得其欲也。故其权术之道,使民上下同进趋,共爱憎,一利害,故人心归於德,得人之力,无私之至也。故百万之众,其心如一,可与俱同死力动而不至危亡也。臣之於君,下之於上,若子之事父,弟之事兄,若手臂之捍头目而覆胸臆也。如此,始可与上同意,死生同致,不畏惧於危疑。贾林曰:将能以道为心,与人同利共患,则士卒服,自然心与上者同也。使士卒怀我如父母,视敌如仇雠者,非道不能也。黄石公云:得道者昌,失道者亡。杜佑曰:谓导之以政令,齐之以礼教也。危者,疑也;上有仁施,下能致命也。故与处存亡之难,不畏倾危之败。若晋阳之围,沈灶产蛙,人无叛疑心矣。梅尧臣曰:危,戾也。主有道,则政教行;人心同,则危戾去。故主安与安,主危与危。王晳曰:道,谓主有道,能得民心也。夫得民之心者,所以得死力也;得死力者,所以济息难也。易曰:悦以犯难,民忘其死。如是,则安畏危难之事乎?张预曰:危,疑也。士卒感恩,死生存亡,与上同之,决然无所疑惧。

  天者,阴阳、寒暑、时制也。

  曹操曰:顺天行诛,因阴阳四时之制。故司马法曰:冬夏不兴师,所以兼爱民也。李筌曰:应天顺人,因时制敌。杜牧曰:阴阳者,五行、刑德、向背之类是也。今五纬行止,最可据验;巫咸、甘氏、石氏、唐蒙、史墨、梓慎、裨灶之徒,皆有着述,咸称秘奥,察其指归,皆本人事。准星经曰:岁星所在之分,不可攻,攻之反受其殃也。左传昭三十二年:夏,吴伐越,始用师於越。史墨曰:不及四十年,越其有吴乎?越得岁而吴伐之,必受其凶。注曰:存亡之数,不过三纪,岁月三周三十六岁,故曰不及四十年也。此年岁在星纪,星纪吴分也;岁星所在,其国有福,吴先用兵,故反受其殃。哀二十二年越灭吴,至此三十八岁也。李淳风曰:天下诛秦,岁星聚於东井,秦政暴虐,失岁星仁和之理,违岁星恭肃之道,拒谏信谗,是故胡亥终於灭亡。复曰:岁星清明润泽,所在之国分大吉。君令合於时,则岁星光喜年丰人安,君尚暴虐,令人不便,则岁星色芒角而怒,则兵起。由此言之,岁星所在,或有福德,或有灾祥,岂不皆本於人事乎?夫吴越之君,德均势敌,阖闾兴师,志於吞灭,非为拯民,故岁星福越而祸吴秦之残酷,天下诛之,上合天意,故岁星祸秦而祚汉。荧惑,罚星也;宋景公出一善言,惑退移三舍,而延二十七年。以此推之,岁为善星,不福无道;火为罚星,不罚有德。举此二者,其他可知。况所临之分,随其政化之善恶,各变其本色芒角大小,随为祸福,各随时而占之。淳风曰:夫形器着於下,精象系於上。近取之身,耳目为肝肾之用,鼻口实心腹所资,彼此影响,岂不然欤?易曰:在天成象,在地成形,变化见矣。盖本於人事而已矣。刑德向背之说,尤不足信。夫刑德天官之陈,背水陈者为绝纪,向山坂陈者为废军,武王伐纣,背济#3水向山坂而陈,以二万二千五百人,击纣之亿万而灭之。今可目睹者,国家自元和已至今,三十年间,凡四伐赵寇昭义军,加以数道之众,常号十万,围之临城县。攻其南不拔,攻其北不拔,攻其东不拔,攻其西不拔。其四度围之,通有十岁,十岁之内,东西南北,岂有刑德向背王相吉辰哉?其不拔者,岂不曰城坚、池深、粮多、人一哉?复以往事验之,秦累世战胜,竟灭六国,岂天道二百年间常在乾方,福德常居鹑首?岂不曰穆公已还卑身趋士,务耕战,明法令而政之乎?故梁惠王问尉缭子曰:黄帝有刑德,可以百战百胜,其有之乎?尉缭子曰:不然。黄帝所谓刑德者,刑以伐之,德以守之。非世之所谓刑德也。夫举贤用能者,不时日而利;明法审令者,不卜筮而吉;贵功养劳者,不祷祠而福。周武王伐纣,师次于汜水共头山,风雨疾雷,鼓旗毁折,王之骖乘惶惧欲死。太公曰:夫用兵者,顺天道未必吉,逆之未必凶。若失人事,则三军败亡。且天道鬼神,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,故智者不法,愚者拘之。若乃好贤而任能,举事而得时,此则不看时日而事利,不假卜筮而事吉,不待祷祠而福从。遂命驱之前进。周公曰:今时逆太岁,龟灼言凶,卜筮不吉,星凶为灾,请还师。太公怒曰:今纣剖比干,囚箕子,以飞康为政,伐之有何不可?枯草朽骨,安可知乎?乃焚龟折蓍,率众先涉,武王从之,遂灭纣。宋高祖围慕容超於广固,将攻城,诸将咸谏曰:今往亡之曰,兵家所忌。高祖曰:我往彼亡,吉孰大焉。乃命悉登,遂克广固。后魏太祖武帝讨后燕慕容麟,甲子晦日进军,太史令鼂崇奏曰:昔纣以甲子日亡。帝曰:周武岂不以甲子日胜乎?崇无以对。遂战破之。后魏太武帝征夏赫连昌於统万城,师次城下,昌鼓噪而前。会有风雨从贼后来,太史进曰:天不助人,将士饥渴,愿且避之。崔浩曰:千里制胜一日,岂得变易?风道在人,岂有常也。帝从之。昌军大败。或曰:如此者,阴阳向背,定不足信,孙子叙之,何也?答曰:夫暴君昏主,或为一宝一马,则必残人逞志,非以天道鬼神,谁能制止?故孙子叙之,盖有深旨。寒暑时气,节制其行止也。周瑜为孙权数曹公四败,一曰:今盛寒,马无蒿草,罗中国士众,远涉江湖,不习水土,必生疾病,此用兵之忌也。寒暑同归於天时,故联以叙之也。孟氏曰:兵者,法天运也。阴阳者,则柔盈缩也。用阴则况虚固静,用阳则轻捷猛厉;后则用阴,先则用阳;阴无蔽也,阳无察也。阴阳之象无定形,故兵法天。天有寒暑,兵有生杀;天则应杀而制物,兵则应机而制形。故曰:天也。贾林曰:读时制为时气,谓从其善时,占其气候之利也。杜佑曰:谓顺天行诛,因阴阳四时刚柔之制。梅尧臣曰:兵必参天道,顺气候,以时制之,所谓制也。司马法曰:冬夏不兴师,所以兼爱民也。王晳曰:谓阴阳,总天道、五行、四时、风云、气象也,善消息之,以助军胜。然非异人特授其诀,则末由也。若黄石授书张良,乃太公兵法是也。意者岂天机神密,非常人所得知耶?其诸十数家纷纭,抑未足以取审矣。寒暑,若吴起云:疾风、大寒、盛夏、炎热之类。时制,因时利害而制宜也。范蠡云:天时不作,弗为人客是也。张预曰:夫阴阳者,非孤虚向背之谓也。盖兵自有阴阳耳。范蠡曰:后则用阴,先则用阳,尽敌阳节,盈吾阴节而夺之。又云:设右为牝,益左为牡#4早晏以顺天道。李卫公解曰:左右者,人之阴阳;早晏者,天之阴阳;奇正者,天人相变之阴阳。此皆言兵自有阴阳刚柔之用,非天官日时之阴阳也。今观尉缭子天官之篇,则义最明矣。太白阴经亦有天无阴阳之篇,皆着为卷首,欲以决世人之惑也。太公曰:圣人欲止后世之乱,故作为谲书,以寄胜於天道,无益於兵也。是亦然矣。唐太宗亦曰:凶器无甚於兵,行兵苟便於人事,岂以避忌为疑也。寒暑者,谓冬夏兴师也。汉征匈奴,士多堕指。马援征蛮,卒多疫死。皆冬夏兴师故也。时制者,谓顺天时而制征讨也。太白阴经言,天时者,乃水旱、蝗雹、荒乱之天时,非孤虚向背之天时也。

  地者,远近、险易、广狭、死生也。

  曹操曰:言以九地形势不同,因时制利也。论在九地篇中。李筌曰:得形势之地,有死生之势。梅尧臣曰:知形势之利害。张预曰:凡用兵,贵先知地形。知远近,则能为迂直之计;知险易,则能审步骑之利;知广狭,则能度众寡之用;知死生,则能识战散之势也。

  将者,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也。

  曹操曰:将宜五德备也。李筌曰:此五者,为将之德,故师有丈人之称也。杜牧曰:先王之道,以仁为首;兵家者流,用智为先。盖智者,能机权、识变通也;信者,使人不惑於刑赏也;仁者,爱人悯物,知动劳也,勇者,决胜乘势,不逡巡也;严者,以威刑肃三军也。楚申包胥使於越,越王勾践,将伐吴,问战焉。夫战,智为始,仁次之,勇次之。不智,则不能知民之极,无以诠度天下之众寡;不仁,则不能与三军共饥劳之殃;不勇,则不能断疑以发大计也。贾林曰:专任智则贼;偏施仁则懦;固守信则愚;恃勇力则暴;令过严则残。五者兼备,各适其用,则可为将帅。梅尧臣曰:智能发谋,信能赏罚,仁能附众,勇能果断,严能立威。王晳曰:智者,先见而不惑,能谋虑,通权变也;信者,号令一也;仁者,惠抚恻隐,得人心也;勇者,徇义不惧,能果毅也;严者,以威严肃众心也。五者相须,阙一不可。故曹公曰:将宜五德备也。何氏曰:非智不可以料敌应机;非信不可以训人率下;非化不可以附众抚士;非勇不可以决谋合战;非严不可以服强齐众。全此五才,将之体也。张预曰:智不可乱,信不可欺,仁不可暴,勇不可惧,严不可犯。五德皆备,然后可以为大将。

法者,曲制、官道、主用也。

  曹操曰:曲制者,部曲、旛帜、金鼓之制也。官者,百官之分也。道者,粮路也。主者,主军费用也。李筌曰:曲,部曲也。制,节度也。官,爵赏也。道,路也。主,掌也。用者,军资用也。皆师之常法,而将所治也。杜牧曰:曲者,部曲队伍有分画也。制者,金鼓旌旗有节制也。官者,偏裨校列,各有官司也。道者,营陈开阖,各有道径也。主者,管库厮养,职守主张其事也。用者,车马器械,三军须用之物也。荀卿曰:械用有数。夫兵者,以食为本,须先计粮道,然后兴师。梅尧臣曰:曲制,部曲队伍,分画必有制也。官道,裨校首长,统率必有道也。主用,主军之资粮百物,必有用度也。王晳曰:曲者,卒伍之属。制者,节制其行列进退也。官者,群吏偏裨也。道者,军行及所合也。主者,主守其事用者。凡军之用,谓辎重粮积之属。张预曰:曲,部曲也;制,节制也;官谓分偏裨之任;道谓利粮饷之路。主者,职掌军资之人;用者,计度费用之物。六者,用兵之要,宜处置有其法。

  凡此五者,将莫不闻,知之者胜,不知者不胜。

  张预曰:已上五事,人人同闻;但深晓变极之理则胜,不然则败。

  故校之以计,而索其情。

  曹操曰:同闻五者,将知其变极,即胜也。索其情者,胜负之情。杜牧曰:谓上五事,将欲闻知,校量计算彼我之优劣,然后搜索其情状,乃能必胜,不尔则败。贾林曰:书云:非知之艰,行之惟难。王晳曰:当尽知也。言虽周知五事,待七计以尽其情也。张预曰:上已陈五事,自此而下,方考校彼我之得失,探索胜负之情状也。

  曰:主孰有道?

  曹操曰:道德智能。李筌曰:孰,实也。有道之主,必有智能之将。范增辞楚,陈平归汉,即其义也。杜牧曰:孰,谁也。言我与敌人之主,谁能远佞亲贤,任人不疑也。杜佑曰:主,君也;道,道德也;必先考校两国之君,谁知谁否也。若荀息料虞公食而好宝,宫之奇懦而不能强谏是也。梅尧臣曰:谁能得人心也。王晳曰:若韩信言项王匹夫之勇,妇人之亡,名虽为霸,实失天下心;谓汉王入武关,秋毫无所害,除秦苛法,秦民亡不欲大王王秦者是也。何氏曰:书曰:抚我则后,虐我则雠。抚虐之政,孰有之也。张预曰:先校二国之君,谁有恩信之道,即上所谓令民与上同意者之道也。若淮阴料项王仁勇过高祖,而不赏有功,为妇人之仁,亦是也。

  将孰有能?

  杜牧曰:将孰有能者,上所谓智、信、七、勇、严也#5。梅尧臣同杜牧注。王晳曰:若汉王问魏大将柏直,曰:是口尚乳臭,不能当韩信,之类是也。张预曰:察彼我之将,谁有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之能#6。若汉高祖料魏将柏直不能当韩信之类也。

  天地孰得?

  曹操李筌并曰:天时、地利。杜牧曰:天者,上所谓阴阳、寒暑、时制也;地者,上所谓远近、险易、广狭、死生也。杜佑曰:视两军所据,知谁得天时地利。梅尧臣曰:稽合天时,审察地利。王晳伺杜牧注。张预曰:观两军所举,谁得天时地利。若魏武帝盛冬伐吴,慕容超不据大岘,则失天时地利者也。

  法令孰行?

  曹操曰:设而不犯,犯而必诛。杜牧曰:县法设禁,贵贱如一。魏绛戮仆,曹公断发是也。杜佑曰:发号出令,校孰下不敢犯。梅尧臣曰:齐众以法,一众以令。王晳曰:孰能法明令便,人听#7而从。张预曰:魏绛戮扬干,秾苴斩庄贾,吕蒙诛乡人,外龙刑马谡,兹所谓设而不犯,犯而必诛。谁为如此?

  兵众孰强?

  杜牧曰:上下和同勇於战为强,卒众车多为强。梅尧臣曰:内和外附。王晳曰:强弱足以相刑而知。张称曰:车坚马良,士勇兵利,闻鼓而喜,闻金而怒,谁者为然?

  士卒孰练?

  杜牧曰:辨旌旗,审金鼓,明开合,知进退,闲驰逐,便弓矢,习击刺也。杜佑曰:知谁兵器强利、士卒简练惑者。故王子曰:士不素习,当陈惶惑,将不素习,临陈暗变。梅尧臣曰:车骑闲习,孰国精粗。王晳曰:孰训之精?何氏曰:勇怯强弱,岂能一槩?张预曰:离合聚散之法,坐作进退之令,谁素闲习?

  赏罚孰明?

  杜牧曰:赏不僭,刑不滥。杜佑曰:赏善罚恶,知谁分明者。故王子曰:赏无度,则费而无恩;罚无度,则戮而无威。梅尧臣曰:赏有功,罚有罪。王晳曰:孰能赏必当功,罚必称情?张预曰:当赏者,虽仇怨必录;当罚者,虽父子不合。又司马法曰:赏不逾时,罚不迁列,於谁为明?

  吾以此知胜负矣。

  曹操曰:以七事计之,知胜负矣。贾林曰:以上七事量校彼我之政,则胜败可见。梅尧臣曰:能索其情,则知胜负。张预曰:七事俱优,则未战而先胜;七事俱劣,则未战而先败。故胜负可预知也。

  将听吾计,用之必胜,留之;将不听吾计,用之必败,去之。

  曹操曰:不能定计,则退而去也。杜牧曰:若彼自备护,不从我计,形势均等,无以相加,用战必败,引而去之,故春秋传曰,允当则归也。陈皞曰:孙武以书千阖闾曰:听用吾计策,必能胜敌,我当留之不去;不听吾计策,铃当负败,我去之不留。以此感动阖闾,庶必见用。故阖闾曰:子之十三篇,寡人尽观之矣。其时阖闾行军用师,多自为将,故不言主而言将也。孟氏曰:将,裨将也。听吾计画而胜,则留之;违吾计画而败,则除去之。梅尧臣曰:武以十三篇千吴王阖闾,故首篇以此辞动之。谓王将听吾计而用战必胜,我当留此也;王将不听我计而用战必败,我当去此也。王晳曰:将,行也;用,谓用兵耳。言行听吾此计,用兵则必胜,我当留;行不听吾此计,用兵则必败,我当去也。张预曰:将,辞也。孙子谓今将听吾所陈之计,而用兵则必胜,我乃留此矣;将不听吾所陈之计,而用兵则必败,我乃去之他国矣。以此辞激吴王而求用。

  计利以听,乃为之势,以佐其外。

  曹操曰:常法之外也。李筌曰:计利既定,乃乘形势之势也。佐其外者,常法之外也。杜牧曰:计算利害,是军事根本。利害已见听用,然后於常法之外,更求兵势,以助佐其事也。贾林曰:计其利,听其谋,得敌之情,我乃设奇谲之势以动之。外者,或傍攻,或后蹑,以佐正陈。梅尧臣曰:定计於内,为势於外,以助成胜。王晳曰:吾计之利已听,复当知应变,以佐其外。张预曰:孙子又谓吾所计之利,若已听从,则我当复为兵势,以佐助其事於外。盖兵之常法,即可明言於人;兵之利势,须因敌而为。

  势者,因利而制权也。

  曹操曰:制由权也,权因事制也。李筌曰:谋因事势。杜牧曰:自此便言常法之外势。夫势者,不可先见,或因敌之害见我之利,或因敌之利见我之害,然后始可制机权而取胜也。梅尧臣曰:因利行权以制之。王晳曰:势者,乘其变者也。张预曰:所谓势者,须因事之利,制为权谋,以胜敌耳,故不能先言也。自此而后,略言权变。

  兵者,诡道也。

  曹操曰:兵无常形,以诡诈为道。李筌曰:军不厌诈。梅尧臣曰:非谲不可以行权,非权不可以制敌。王晳曰:诡者,所以求胜敌;御众必以信也。张预曰:用兵虽本於仁义,然其取胜必在诡诈。故曳柴扬尘,栾枝之谲也;万弩齐发,孙膑之奇也;千牛俱奔,田单之权也;囊沙壅水,淮阴之诈也。此皆用诡道而制胜也。

  故能而示之不能,

  张预曰:实强而示之弱,实勇而示之怯,李牧败匈奴、孙膑斩庞涓之类也。

  用而示之不用,

  李筌曰:言已实用师,外示之怯也。汉将陈豨反,连兵匈奴,高祖遣使十辈视之,皆言可击,复遣娄敬,报曰:匈奴不可击,上问其故。对曰:夫两国相制,宜矜夸其长。今臣往,徒见赢老。此必能而示之不能,臣以为不可击也。高祖怒曰:齐虏以口舌得官,今妄沮吾众,械娄敬于广武,以三十万众,至白登,高祖为匈奴所围,七日乏食。此师外示之以怯之义也。杜牧曰:此乃诡诈藏形。夫形也者,不可使见於敌;敌人见形,必有应。传曰:鸷鸟将击必藏其形。如匈奴示赢老於汉使之义也。杜佑曰:言已实能、用、外示之以不能、不用,使敌不我备也。若孙膑减电而制庞娟。王晳曰:强示弱,勇示怯,治示乱,实示虚,智示愚,众示寡,进示退,速示迟,取示舍,彼示此。何氏曰:能而示之不能者,如单于羸师诱#8高祖围于平城是也。用而示之不用者,如李牧按兵於云中,大败匈奴是也。张预曰:欲战而示之退,欲速而示之缓,班超击莎车、赵奢破秦军之类也。

  近而示之远,远而示之近。

  李筌曰:令敌失备也。汉将韩信虏魏王豹,初陈舟欲渡临晋,乃潜师浮木罂,从夏阳袭安邑,而魏失备也。耿弇之征张步,亦先攻临淄,皆示远势也。杜牧曰:欲近袭敌,必示以远去之形;欲远袭敌,必示以近进之形。韩信盛兵临晋,而渡於夏阳,此乃示以近形而远袭敌也。后末,曹公袁绍相持官渡,绍遣将郭图、淳于琼、颜良等攻东郡太守刘延白马。绍引兵至黎阳,将渡河。曹公北救延津,荀攸曰:今兵少不敌,分兵势乃可。公政兵延津将欲渡,兵向其后,绍必西应之;然后轻兵袭白马,掩其不备,颜良可擒也。公从之。绍闻兵渡,即留,分兵西应之。公乃引军行趋白马,未至十余里,良大惊来战。使张辽、关羽前进击破,斩颜良,解白马围。此乃示以远形,而近袭敌也。贾林曰:去就在我,敌何由知。杜佑曰:欲近而设其远也,欲远而设其近也。诳耀敌军,示之以远,本从其近,若韩信之袭安邑。梅尧臣曰:使其不能赜。王晳同上注。何氏曰:远而示之近者,韩信陈舟临晋,而渡夏阳是也。近而示之远者,晋侯伐虢,假道于虞是也。张预曰:欢近袭之,反示以远,吴与越夹水相矩,越为左右句卒,相去各五里,夜争鸣鼓而进,吴人分以御之;越乃港涉,当吴中军而袭之,吴大败是也。欲远攻之,反示以近,韩信陈兵临晋而渡於夏阳是也。

  利而诱之,

  杜牧曰:赵将李牧,大纵畜牧人众满野,匈奴小入,徉北不胜,以数千人委之。单于闻之,大喜,率众大至。牧多为奇陈,左右夹击,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也。贾林曰:以利动之,动而有形,我所以因形制胜也。梅尧臣曰:彼贪利则以货诱之。何氏曰:利而诱之者,如赤眉委辎重而饵邓禹是也。张预曰:示以小利,诱而克之,若楚人伐绞,莫敖曰:绞小而轻,请无扞采樵者以诱之。於是绞人获楚三十人。明日绞人争出,驱楚役徒於山中,楚人设伏兵於山下,而大败之是也。

  乱而取之,

  李筌曰:敌贵利必乱也。秦王姚兴征秃发傉檀,悉驱部内牛羊,散放於野,纵秦人虏掠。秦人得利,既无行列,傉檀阴分十将掩而击之,大败秦人,斩首七千余级。乱而取之之义也。杜牧曰:敌有昏乱,可以乘而取之。传曰:兼弱攻昧,取乱侮亡,武之善经也。贾林曰:我令奸智乱之,侯乱而取之也。梅尧臣曰:彼乱则乘而取之。王晳曰:乱,谓无节制;取,言易也。张预曰:诈为纷乱,诱而取之。若吴越相攻,吴以罪人三千,示不整以诱越,罪人或奔或止,越人争之,为吴所败是也。言敌乱而后取者非也。春秋之法,凡书取者,言易也,鲁师取邿是也。

  实而备之,

  曹操曰:敌治实,须备之也。李筌曰:备敌之实。蜀将关羽,欲围魏之樊城,惧吴将吕蒙袭其后,乃多留备兵守荆州。蒙阴知其旨,遂诈之以疾;羽乃撒去备兵,遂为蒙所取,而荆州没吴。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对垒相持,不论虚实,常须为备。此言居常无事,邻封接境,敌若修政治实,上下相爱,赏罚明信,士卒精练,即须备之,不待交兵然后为备也。陈皞曰:敌若不动完实,我当谨备,亦自实以备敌也。梅尧臣曰:彼实则不可不备。王晳曰:彼将有以击吾之不备也。何氏曰:彼敌但见其实,而未见其虚之形,则当蓄力而备之也。张预曰:经曰: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。有余,则实也;不足,则虚也。言敌人兵势既实,则我当为不可胜之计以待之,勿轻举也。李靖军镜曰:观其虚则进,见其实则止。

  强而避之,

  曹操曰:避其所长也。李筌曰:量力也。楚子伐随,随之臣季梁曰:楚人上左,君必左,无与王遇;且攻其右,右无良焉,必败。偏败,众乃携矣。少师、曰:不当王,非敌也。不从。随师败绩,随侯逸。攻强之败也。杜牧曰:逃避所长。言敌人乘兵强气锐,则当须且回避之,待其衰懈,候其间隙而击之。晋末,岭南贼卢循、徐道覆乘虚袭建邺,刘裕御之,曰:贼若新亭直上,且当避之,回泊蔡洲。乃成擒耳。徐道覆欲焚舟直上,循以为不可,乃泊於蔡洲,竟以败灭。贾林曰:以弱制强,理须待变。杜佑曰:彼府库充实,士卒锐盛,则当退避以伺其虚懈,观变而应之。梅尧臣曰:彼强,则我当避其锐。王晳曰:敌兵精锐,我势寡弱,则须退避。张预曰:经曰:无邀正正之旗,无击堂堂之陈。言敌人行陈修整,节制严明则我当避之,不可轻肆也。若秦晋相攻,交绥

  而退,盖各防其失败也。

  怒而挠之,

  曹操曰:待其衰懈也。李筌曰:将之多怒者,权必易乱,性不坚也。汉相陈平谋挠楚,权以太牢具进楚使,惊曰:是亚父使邪?乃项王使邪?此怒挠之者也。杜牧曰:大将刚戾者,可激之令怒,则逞志快意,志气挠乱,不顾本谋也。孟氏曰:敌人盛怒,当屈扰之。梅尧臣曰:彼褊急易怒,则挠之,使愤激轻战。王晳曰:敌持重,则激怒以挠之。何氏曰:怒而挠之者,汉兵击曹咎於汜水是也。张预曰:彼性刚忿,则辱之令怒,志气挠惑,则不谋而轻进。若晋人执宛春以怒楚是也。尉缭子曰:宽不可激而怒。言性宽者,则不可激怒而致之也。

卑而骄之,

  李筌曰:币重而言甘,其志不小。后赵石勒称臣於王浚,左右饮击之,浚曰:石公来,欲奉我耳。敢言击者斩。设飨礼以待之,勒乃驱牛羊数万头,声言上礼,实以填诸街巷,使浚兵不得发。乃入蓟城,擒浚於厅,斩之而并燕。卑而骄之,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秦末,匈奴冒顿初立,东胡强,使使谓眉顿曰:欲得头曼时千里马。冒顿以问群臣,群臣皆曰:千里马,国之宝,勿与。冒顿曰:奈何与人邻国,爱一马乎。遂与之。居顷之,东胡使使来,曰:愿得单于一阏氏。冒顿问群臣,皆怒曰:东胡无道,乃求阏氏,请击之。冒顿曰:与人邻国,爱一女子乎。与之。居顷之,东胡复曰:匈奴有弃地千里,吾欲有之。冒顿问群臣,群臣皆曰:与之亦可,不与亦可。冒顿大怒曰:地者,国之本也。本何可与。诸言与者皆斩之。冒顿上马,令国中有后者斩。东袭东胡。东胡轻冒顿,不为之备,冒顿击灭之。冒顿遂西击月氏,南并楼烦、白羊、河南,北侵燕、代,悉复收秦所使蒙恬所夺匈奴地也。陈皞曰:所欲必无所顾吝,子女以惑其心,玉帛以骄其志,范蠡、郑武之谋也。杜佑曰:彼其举国兴师,怒而欲进,则当外示屈挠,以高其志,俟惰归,要而击之。故王子曰:善用法者,如狸之与鼠,力之与智,示之犹卑,静而下之。梅尧臣曰:示以卑弱,以骄其心。王晳曰:示卑弱以骄之,彼不虞我,而击其间。张预曰:或卑辞厚路,或羸师佯北,皆所以令其骄怠。吴子伐齐,越子率众而朝,王及列士皆有赂。吴人皆喜,惟子胥惧曰:是豢吴也。后果为越所灭。楚伐庸七遇皆北。庸人曰:楚不足与战矣。遂不设备。楚子乃为二队以伐之,遂灭庸。皆其义也。

  佚而劳之,

  一本作引而劳之。曹操曰:以利劳之。李筌曰:敌佚而我劳之者,善功也。吴伐楚,公子光问计於伍子胥。子胥曰:可为三师以肄焉。我一师至,彼必尽众而出;彼出我归。亟肄以疲之,多方以误之,然后三师以继之,必大克。从之。楚於是乎始病吴矣。杜牧曰:吴公子光问伐楚於伍员,员曰:可为三军以肄焉。我一师至,彼必尽出,彼出则归。亟肄以痕之,多方以误之,然后三师以继之,必大克。从之。於是子重一岁七奔命,於是乎始病吴,终入郢。后汉末,曹公既破刘备,备奔袁绍,引兵欲与曹公战。别驾田丰曰:操善用兵,未可轻举,不如以久持之。将军据山河之固,有四州之地,外结英豪,内修农战,然后拣其精锐,分为奇兵,乘虚迭出,以扰河南;救右则击其左,救左则而击其右,使敌痕於奔命,人不安业,我未劳而彼已困矣。不及三年,可坐克也。今释庙胜之策,而决成败於一战,悔无及也。绍不从,故败。梅尧臣曰:以我之佚,待彼之劳。王晳曰:多奇兵也。彼出则归,彼归则出,救左则右,救右则左,所以罢劳之也。何氏曰:孙子有治力之法,以佚而待劳;故论敌佚,我宜多方以劳弊之,然后可以制胜。张预曰:我则力全,彼则道敝。若晋楚争郑,久而不决;晋知武子乃分四军为三部,晋各一动,而楚三来,於是三驾而楚不能与之争。又申公巫臣教吴伐楚,於是子重一岁七奔命是也。

  亲而离之。

  曹操曰:以间离之。李筌曰:破其行约,间其君臣,而后攻也。昔秦伐赵,秦相应侯间於赵王曰:我惟惧赵用括耳,廉颇易与也。赵王然之,乃用括代颇,为秦所坑卒四十万於长平,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言敌若上下相亲,则当以厚利啖而离间之。陈平言於汉王曰:今项王骨鲠之臣,不过亚父、锺离昧、龙且、周股之属,不过数人。大王诚能捐数万斤金,间其君臣,彼必内相诛;汉因举兵而攻之,灭楚必矣。汉王然之,出黄金四万斤,与平,使之反间。项王果疑亚父,不急击下荣阳,汉王遁去。陈皞曰:彼吝爵禄,此必捐之;彼啬财货,此必轻之;彼好杀罚,此必缓之。因其上下相猜,得行离间之说。由余所以归秦,英布所以佐汉也。杜佑曰:以利诱之,使五间并入,辩士驰说,亲彼君臣,分离其形势。若秦遣反间,欺诳赵君,使废廉颇,而任赵奢之子,卒有长平之败。梅尧臣同杜牧注。王晳曰:敌相亲,当以计谋离间之。张预曰:或间其君臣,或间其交援,使相离贰,然后图之。应侯间赵而退廉颇,陈平间楚而逐范增,是君臣相离也。秦晋相合以伐郑,烛之武夜出,说秦伯曰:今得郑,则归於晋,无益於秦也。不如拾郑以为东道主。秦伯悟而退师。是交援相离也。

  攻其无备,出其不意。

  曹操曰:击其懈怠,出其空虚。李筌曰:击懈怠,袭空虚。杜牧曰:击其空虚,袭其懈怠。孟氏曰:击其空虚,袭其懈怠,使敌不知所以备也。故曰:兵者无形为妙。太公曰:动莫神於不意,谋莫善於不识。梅尧臣、王晳二注同上。何氏曰:攻其无备者:魏太祖征乌桓#9;郭嘉曰:胡恃其远,必不设备,因其无备,卒然击之,可破灭也。太祖行至易水,嘉曰:兵贵神速。今千里袭人,辎重多,难以趋利,不如轻兵兼道以出,掩其不意。乃密出卢龙塞,直指单于庭,合战,大破之。唐李靖陈十荣以图萧铣,总管三军之任,一以委靖。八月,集兵夔州,铣以时属秋潦,江水泛涨,三峡路危,必谓靖不能进,遂不设备。九月,靖率兵而进,曰:兵贵神速,机不可失。今兵始集,铣尚未知。乘水涨之势,倏忽至城下,所谓疾雷不及掩耳。纵使知我,仓卒无以应敌,此必成擒也。进兵至夷陵,铣始惧,召兵江南,果不能至。勒兵围城,铣遂降。出其不意者:魏末,遗将锺会、邓艾伐蜀,蜀将姜维守剑阁,锺会攻维,未克。艾上言:请从阴平,由邪径出剑阁,西入成都。奇兵冲其腹心,剑阁之军必还赴涪,则会方轨而进;剑阁之军不还,则应涪之兵寡矣。军志云:攻其无备,出其不意。今掩其空虚,破之必矣。冬十月,艾自阴平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,凿山通道,造作桥阁,山高谷深,至为艰险。又粮运将匮,濒於危殆。艾以毡自裹,推转而下;将士皆攀木缘崖,鱼贯而进。先登至江油,蜀守将马邈降。诸葛瞻自涪还绵竹,列陈相拒。大败之,斩瞻及尚书张遵等。进军至成都,蜀主刘禅降。又齐神武为东魏将,率兵伐西魏,屯军蒲圾,造三道浮桥渡河。又遣其将窦泰趣潼关,高敖曹围洛州。西魏将周文帝出军广阳,召诸将谓曰:贼今掎吾三面,又造桥於河,示欲必渡,欲缀吾军,使窦泰得西入耳。久与相持,其计得行,非良策也。且高欢用兵,常以泰为先驱,其下多锐卒,屡胜而骄。今出其不意,袭之必克。克泰,则欢不战而自走矣。诸将咸曰:贼在近,拾而远袭,事若蹉跌,悔无可及。周文曰:欢前再袭潼关,吾军不过霸上。今者大来,兵未出郊,贼顾谓吾但自守耳,无远斗意;又狙於得志,有轻我心。乘此击之,何往不克。贼虽造桥,未能征渡。比五日中,吾取窦泰必矣。公等勿纵化周文遂率骑六千还长安,声言欲往陇右。辛亥,潜出军,癸丑晨,至潼

  关,窦泰卒闻军至,惶惧依山为陈,未及成列,周文击破之。斩泰,传首长安。高敖曹适陷洛州,闻泰没,烧辎重,弃城而走。张预曰:攻无备者,谓懈怠之处,敌之所不虞者,则击之。若燕人畏郑三军,而不虞制人,为制人所败是也。出不意者,谓虚空之地,敌不以为虑者,则袭之。若邓艾伐蜀,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是也。

  此兵家之胜,不可先传也。

  曹操曰:传,犹泄也。兵无常势,水无常形,临敌变化,不可先传也。故料敌在心,察机在目也。李筌曰:无备不意,攻之必胜,此兵之要,秘而不传也。杜牧曰:传,言也。此言上之所陈,悉用兵取胜之策,固非一定之制;见敌之形,始可施为,不可先事而言也。梅尧臣曰:临敌应变制宜,岂可预前言之。王晳曰:夫校计行兵,是谓常法;若乘机决胜,则不可预传述也。张预曰:言上所陈之事,乃兵家之胜策,须临敌制宜不可以预先传言也。

 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,得算多也;未战而庙算不胜者,得算少也。多算胜,少算不胜,而况於无算乎。吾以此观之,胜负见矣。

  曹操曰:以吾道观之矣。李筌曰:夫战者,次胜庙堂,然后与人争利,凡伐叛怀远,推亡固存,兼弱攻昧,皆物情之所出,中外离心,如商周之师者,是为未战而庙算胜,太一遁甲置算之法,因六十算已上为多算,六十算已下为少算;客多算临少算,主人败,客少算临多算,主人胜。此皆胜败易见矣。杜牧曰:庙算者,计算於庙堂之上也。梅尧臣曰:多算,故未战而庙谋先胜;少算,故未战而庙谋不胜。是不可无算矣。王晳曰:此惧学者惑不可先传之说,故复言计篇义也。何氏曰:计有巧拙,成败击焉。张预曰:古者兴师,命将必致斋於庙,授以成算,然后遣之,故谓之庙算。筹策深远,则其计所得者多,故未战而先胜。谋虑浅近,则其计所得者少,故未战而先负。多计胜少计,其无计者,安得无败?故曰:胜兵先胜而后求战,败兵先战而后求胜。有计无计,胜负易见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一竟

  #1『李』原为『子』,据宋本改。

  #2原为『孙了』,改为『孙子』,据宋本改。

  #3『济』原为『清』,据宋本十一家孙子注改。

  #4 设右为牝,益左为牝』,宋本十一家孙子注为『益左为牡』。

  #5『也』原脱,据宋本十一家孙子注补。

  #6据宋本十一家孙子注补『 梅尧臣同杜牧注。王晳曰:若汉王问魏大将柏直,曰『是口尚乳臭,不能当韩信』之类是也。张预曰:察彼我之将,谁有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之能。』

  #7『人德而从』,宋本德作听。

  #8『诱』原误『 说』,据宋本改。

  #9『乌桓』原误『乌栢』,据宋本改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二

  作战篇

  曹操曰:欲战必先筹其费,务因粮於敌也。李荃曰:先定计,然后修战具,是以战次计之篇也。王哲曰:计以知胜;然后兴战而具军费,犹不可以久也。张预曰:计筹已定,然后完车马,利器械,运粮草,约费用,以作战备,故次计。

  孙子曰:凡用兵之法,驰车千驷,革车千乘,带甲十万,

  曹操曰:驰车,轻车也,驾驷马;革车,重车也,言万骑之重。车驾四马,率三万军,养二人主炊,家子一人,主保固守衣装,底二人主养马,凡五人。步兵十人,重以大车驾牛。养二人主炊,家子一人主守衣装,几三人也。带甲十万,士卒数也。李荃曰:驰车,战车也;革车,轻车也;带甲,步卒。车一两,驾以驷马,步卒七十人,计千驷之军,带甲七万,马四千匹。孙子约以军资之数,以十万为率,则百万可知也。杜牧曰:轻车,乃战车也。古者车战,革车,辎车,重车也,载器械、财货、衣装也。司马法曰:一车,甲士三人,步卒七十二人,炊家子十人,固守衣装五人,庇养五人,樵汲五人。轻车七十五人,重车二十五人。故二乘兼一百人为一队,举十万之众,革车千乘,校其费用支计,则百万之众皆可知也。梅尧臣曰:驰车,轻车也;革车,重车也。几轻车一乘,甲士步卒二十五人,重车一乘,甲士步卒七十五人,举二车各千乘,是带甲者十万人。王哲曰:曹公曰:轻车也,驾驷马,几千乘。哲谓驰车,谓驾革车也。一乘四马为驷,千驷则革车千乘。曹公曰:重车也。哲谓革车,兵车也,有五戎千乘之赋,诸侯之大者。曹公曰:带甲十万,步卒数也。哲谓井田之法,甸出兵车一乘,甲士三人,步卒七十二人,千乘总七万五千人。此言带甲十万,岂当时权制欤?何氏曰:十万,举成数也。张预曰:驰车,即攻车也;革车,即守车也。按曹公新书云:攻车一乘,前拒一队,左右角二队,共七十五人。守车一乘,炊子十人,守装五人,底养五人,樵汲五人,共二十五人。攻守二乘,几一百人。兴师十万,则甩车二千,轻重各半,与此同矣。

  千里绩粮;

  曹操曰:二越境千里。李荃曰:道理县远。

  则内外之费,宾客之用,胶漆之材,车甲之奉,日费千金,然后十万之师举矣。

  曹操曰:谓购赏犹在外。李荃曰:夫军出於外,则帑藏竭於内;举千金者,言多费也。千里之外赢,粮则二十人奉一人也。杜牧曰:军有诸侯交聘之礼,故日宾客也。车甲器械完缉修缮,言胶漆者,举其微细。千金者,言费用多也,犹赠赏在外也。贾林曰:计费不足,未可以兴师动众。故李太尉曰:三军之门,铃有宾客论议。梅尧臣曰:举师十万,镜粮千里,日费如此,师久之戒也。王誓曰:内谓国中,外谓军所也。宾客,若诸侯之使及军中宴飨吏士也。胶漆车甲,举细与大也。何氏曰:老师费财,智者虑之。张预曰:去国千里,即当因粮,若须供饷,则内外骚动,疲困於路,蠹耗无极也。宾客者,使命与游士也;胶漆者,修饰器械之物也;车甲者,膏辖金革之类也。约其所费,日用千金,然后能兴十万之师。千金,言重费也,购赏犹在外。

  其用战也胜,久则钝兵挫锐,攻城则力屈,

  曹操曰:钝,弊也;屈,尽也。杜牧曰:胜久,谓淹久而后能胜也。言与敌相持久而后胜,则甲兵钝弊,锐气挫恤,攻城则人力婵尽屈折也。贾林曰:战虽胜人,久则无利。兵贵全胜,钝兵挫锐,士伤马疲则屈。梅尧臣曰;.虽胜且久,则叉兵仗钝弊,而军气挫锐;攻城而久,则力铃禅屈。王哲曰:屈,穷也。求胜以久,则钝弊折挫,攻城则益甚也。张预曰:及交兵合战也,久而后能胜,则兵痕气沮矣。千里攻城,力铃困屈。

久暴师则国用不足。

  孟氏曰:久暴师露众千里之外,则军国费用,不足相供。梅尧臣曰:师久暴於外,则输用不给。张预曰:日费千金,师久暴,则国用岂能给?若汉武帝穷征深讨,久而不解,及其国用空虚,乃下哀痛之诏是也。

  夫钝兵挫锐,屈力婵货,则诸侯乘其弊而起,虽有智者,不能善其后矣。

  李荃曰:十万众举,日费千金,非唯顿挫於外,亦财蝉於内,是以圣人无暴师也。隋大业初,炀帝重兵好征,力屈妈门之下,兵挫辽水之上。疏河引淮,转输弥广,出师万里,国用不足。於是杨玄感、李密乘其弊而起,纵苏威、高类,岂能为之谋也?杜牧曰:盖以师久不胜,财力俱困,诸侯乘之而起,虽有智能之士,亦不能於此之后,善为谋画也。贾林曰:人离财竭,虽伊、吕复生,亦不能救此亡败也。杜佑曰:虽当时有用兵之衍,不能防其后息。梅尧臣曰:取胜攻城,暴师且久,则诸侯乘此弊而起袭我;我虽有智将,不能制也。王哲曰:以其弊甚,叉有危亡之忧。何氏曰:其后,谓共不胜而敌乘其危殆,虽智者不能尽其善计而保全。张预曰:兵已疲矣,力已困矣,财已匮矣,邻国因其罢弊,起兵以袭之,则纵有智能之人,亦不能防其后息。若吴伐楚,入郢,久而不归,越兵遂入吴。当是时,虽有伍员、孙武之徒,何尝能为善谋於后乎?

  故兵闻拙速,未睹巧之久也。

  曹操、李荃曰:虽拙,有以速胜。未睹者,言其无也。杜牧曰:攻取之问,虽拙於机智,然以神速为上;盖无老师、费财、钝兵之息,则为巧矣。孟氏曰:虽拙,有以速胜。陈埠曰:所谓疾雷不及掩耳,卒电不及瞬目。杜佑注同孟氏。梅尧臣曰:拙尚以速胜,未见工而久可也。王哲曰:哲谓久则师老财费,国虚人困,巧者保无所息也。何氏曰:速虽拙,不费财力也;久虽巧,恐生后息也。后秦姚苌与符登相持,苌将苟曜据逆万堡,密引符登。苌与登战,败於马头原,收众复战。姚硕德谓诸将曰:上慎於轻战,每欲以计取之;今战既失利,而更逼贼,铃有由也。苌闻而谓头德曰:登用兵迟缓,不识虚实;今轻兵直进,径据吾束,叉苟曜与之连结也。事久变成,其祸难测。所以速战者,欲使苟曜竖子,谋之未就,好之未深耳。果大败之。武后初,徐敬业举兵於江都,称匡复皇家。以整屋尉魏思恭为谋主,问计於思恭。对曰:明公既以太后幽繁少主,志在匡复,兵贵拙速,宜早渡淮北,亲率大众,直入东都。山束将士,知公有勤王之举,叉以死从。此则指日刻期,天下叉定。敬业欲从其策,辟璋又说曰:金陵之地,王气已见,宜早应之。兼有大江设险,足可以自固。请且攻取常、润等州,以为王霸之业;然后率兵北上,鼓行而前,此则退有所归,进无不利,实良策也。敬业以为然。乃自率兵四千人,南渡以击润州。思恭密谓杜求仁曰:兵势宜合不可分。今敬业不知并力渡淮,率山东之众,以合洛阳,叉无能成事。果败。张预曰:但能取胜,则宁拙速,而无巧久。若司马宣王伐上庸,以一月图一年,不计死伤,与粮竞者,斯可谓欲拙速也。

  夫兵久而国利者,未之有也。

  李荃曰:春秋曰:兵犹火也,弗戢将自焚。贾林曰:兵久无功,诸侯生心。杜佑曰:兵者凶器,久则生变。若智伯围赵,逾年不归,卒为襄子所擒,身死国分。故新序传曰:好战穷武,未有不亡者也。梅尧臣曰:力屈货禅,何利之有?张预曰:师老财竭,於国何利?

  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,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。

  李荃曰:利害相依之所生,先知其害,然后知其利也。杜牧曰:害之者劳人费财,利之者吞敌拓境。苟不顾己之息,则舟中之人,尽为敌国,安能取利於敌人哉?贾林曰:将骄卒惰,食利忘变,此害最甚也。杜佑曰:言谋国动军行师,不先虑危亡之祸,则不足取利也。若秦伯见袭郑之利,不顾崤函之败;吴王矜伐齐之功,而忘姑苏之祸也。梅尧臣曰:不再籍,不三载,利也;百姓虚,公家费,害也。苟不知害,又安知利?王哲曰:久而能胜,未免於害;速则利斯尽也。张预曰:先知老师婵货之害,然后能知擒敌制胜之利。

  善用兵者,役不再籍,粮不三载;

  曹操曰:籍,犹赋也。言初赋民,而便取胜,不复归国发兵也。始载粮,后遂因食於敌,还兵入国,不复以粮迎之也。李荃曰:籍,书也;不再籍书,恐人劳怨生也。秦发关中之卒,是以有陈、吴之难也。军出,度远近绩之;军入,载粮迎之,谓之三载。越境则馆谷於敌,无三载之义也。杜牧曰:审敌可攻,审我可战,然后起兵,便能胜敌而还。郑司农周礼注曰:役,谓发兵起役;籍,乃伍籍也。比参为伍,因内政寄军令,以伍籍发军起役也。陈嗥曰:籍,借也;不再借民而役也。粮者,往则载焉,归则迎之,是不三载也。不困乎兵,不竭乎国,言速而利也。梅尧臣同陈嗥注。王哲同曹操注。张预曰:役,谓兴兵动众之役。故师卦注曰:任大役重,无功则凶。籍,谓调兵之符籍。故汉制有尺籍伍符。言一举则胜,不可再籍兵役於国也。粮始出则载之,越境则掠之,归国则近之,是不三载也。此言兵不可久暴也。

  取用於国,因粮於敌,故军食可足也。

  曹操曰:兵甲战具,取用国中,粮食因敌也。李荃曰:具我戎器,因敌之食,虽出师千里,无匮乏也。杜佑曰:兵甲战具,取用国中,粮食因敌也。取资用於我国,因粮食於敌家也。晋师馆谷於楚是也。梅尧臣曰:军之须用取於国,军之粮饷因於敌。何氏曰:因,谓兵出境,钞聚掠野,至於克敌拔城,得其储积也。张预曰:器用取於国者,以物轻而易致也;粮食因於敌者,以粟重而难运也。夫千里绩粮,则士有饥色,故因粮则食可足。

  国之贫於师者远输,远输财百姓贫。

  李荃曰:兵役数起,而赋敛重。杜牧曰:管子曰:粟行三百里,则国无一年之积;粟行四百里,则国无二年之积;粟行五百里,则众有饥色。此言粟重物,轻也不可推移;推移之,则农夫耕牛,俱失南亩,故百姓不得不贫也。贾林曰:远输则财耗於道路,弊於转运,百姓日贫。孟氏曰:兵车转运千里之外,财则费於道路,人有困穷者。张预曰:以七十万家之力,供饷十万之师於千里之外,则百姓不得不贫。

  近於师者贵卖,贵卖则百姓财竭,

  曹操曰:军行已出界,近师者贵财,皆贵卖,则百姓虚竭也。李荃曰:夫近军铃有货易,百姓徇财婵产而从之,竭也。贾林曰:师徒所聚,物皆暴贵。人责非常之利,竭财物以卖之,初虽获利殊多,终当力疲货竭。又云:既有非常之敛,故卖者求价无厌,百姓竭力买之,自然家国虚尽也。杜佑曰:言近军师,市多非常之卖,当时责贵以趋末利,然后财货婵尽,家国虚也。梅尧臣曰:远者供役以转绩,近者责利而贵卖,皆贫国匮民之道也。王哲曰:夫远输则人劳费,近市则物腾贵,是故久师则为国息也。曹公曰:军行已出界,近於师者责财皆贵卖。哲谓将出界也。张预曰:近师之民,叉责利而贵货其物於远来输饷之人,则财不得不竭。

  财竭则急於丘役。

  张预曰:财力婵竭,则丘井之役急迫而不易供也。或曰:丘役,谓如鲁成公作丘甲也。国用急迫,乃使丘出甸赋,违常制也。丘、十六井,甸、六十四井。

  力屈、财婵,中原内虚於家。百姓之费,十去其七;

  曹操曰:丘,十六井也。百姓财禅尽而兵不解,则运粮尽力於原野也。十去其七者,所破费也。李荃曰:兵久不止,男女怨旷,困於输挽丘役,力屈财禅,而百姓之费,十去其七。杜牧曰:司马法曰:六尺为步,步百为亩,亩百为夫,夫三为屋,屋三为井,四井为邑,四邑为丘,四丘为甸。丘盖十六井也。丘有戎马一匹,牛四头,甸有戎马四匹,牛十六头。丘车一乘,甲士三人,步卒七十二人。今言兵不解,则丘役益急,百姓粮尽财竭,力尽於原野,家业十耗其七也。陈嗥曰:丘,聚也。聚敛赋役以应军须,如此则财竭於人,人无不困也。王誓曰:急者,暴於常赋也。若鲁成公作丘甲是也。如此则民费太半矣。要见公费差喊,故云十七。曹公曰:丘,十六井;兵不解,则运粮尽力於原野。何氏曰:国以民为本,民以食为天,居人上者,宜乎重惜。张预曰:运粮则力屈,输饷则财婵。原野之民,家产内虚,度其所费,十无其七也。

  公家之费,破车罢马,甲冑矢弩,戟楣蔽橹,丘牛大车,十去其六。

  一本作十去其七。曹操曰:丘牛,谓丘邑之牛#1。大车,乃长毂车也。李荃曰:丘,大也。此数器者,皆军之所须。言远近之费,公家之物,十损於七也。梅尧臣曰:百姓以财粮力役奉军之费,其资十损乎七;公家以牛马器仗奉军之费,其资十损乎六。是以竭赋穷兵,百姓弊矣;役急民贫,国家虚矣。王哲曰:循,干也。蔽,可以屏蔽。橹,大循也。丘牛,古所谓匹马丘牛也。大车,牛车也。易曰:大车以载。张预曰:兵以车马为本,故先言车马痕敝也。蔽橹,循也,今谓之彭排。丘牛,大牛也。大车,叉革车也。始言破车疲马者,谓攻战之驰车也。次言丘牛大车者,即辎重之革车也。公家车马器械,亦十损其六。

  故智将务食於敌,食敌一锺,当吾二十锺,葱秆一石,当吾二十石。

  曹操曰:六斛四蚪为锺,葱,豆楷也。秆,禾药也。石者,一百二十斤也。转输之法,费二十石得一石。一云:葱,音忌,豆也。七十斤为一石。当吾二十,言远费也。杜牧曰:六石四蚪为一锺。一石一百二十斤。葱,豆楷也。秆,禾药也。或言:葱,秆叶也。秦攻匈奴,使天下运粮,起於黄缍琅琊负海之郡,转输北河,率三十锺而致一石。汉武建元中,通西南夷,作者数万人。千里负担绩粮,率十余锺政一石。今校孙子之言,食敌一锺当吾二十锺,盖约平地千里转输之法,费二十石得一石,不约道里,盖漏阙也。黄睡,音直瑞反,又音谁,在束莱;北河即今之朔方郡。李荃曰:远师转一锺之粟,费二十锺方可达#2军将之智也,务食於敌,以省己之费也。孟氏曰:十斛为锺,计千里转运,道路耗费,二十锺可致一锺於军中矣。梅尧臣注同曹操。王哲曰:曹公曰:葱,豆楷也;秆,叶也。石者,百二十斤也。转输之法,费二十乃得一。誓谓上文千里绩粮,则转输之法,谓千里耳。葱,今作箕。秆,故书为芋,当作秆。张预曰:六石四蚪为锺,一百二十斤为石。葱,豆楷也。秆,禾叶也。千里绩粮,则费二十锺、石,而得一锺、石到军所。若越险阻,则犹不啻。故秦征匈奴,率三十锺而政一石。此言能将爻因粮於敌也。

  故杀敌者,怒也;

  曹操曰:威怒以致敌。李荃曰:怒者,军威也。杜牧曰:万人非能同心皆怒,在我激之以势使然也。田单守即墨,使燕人劓降者,掘城中人坟墓之类是也。贾林曰:人之无怒,则不肯杀。王誓曰:兵主威怒。何氏曰:燕围齐之即墨,齐之降者尽劓,齐人皆怒,愈坚守。田单又纵反问曰: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,戮辱先人,可为寒心。燕军尽掘珑墓,烧死人。即墨人从城上望见,皆泣涕,其欲出战,怒自十倍。单知士卒可用,遂破燕师。后汉班超使西域,到鄱善,会其吏士三十六人,与共饮。酒酣,因激怒之曰:今俱在绝域,欲立大功,以求富贵。虏使到裁数日,而王礼.貌即废;如收吾属送匈奴,骸骨长为豺狼食矣。官属皆曰:今在危亡之地,死生从司马。超曰:不入虎穴,不得虎子。当今之计,独有因夜以火攻虏,使彼不知我多少,铃大震怖,可珍尽也。灭此虏,则功成事立矣。众曰:善。初夜,将吏士奔卢营。会天大风,超令十人持鼓,藏虏舍后,约曰:见火燃,皆当鸣鼓大呼。余人悉持弓弩,夹门而伏。超顺风纵火,虏众惊乱,众悉烧死。蜀庞统劝刘备袭益州牧刘璋,备曰:此大事,不可仓卒。及璋使备击张鲁,乃从璋求万兵及资宝,欲以东行。璋但许兵四千,其余皆给半。备因激怒其众曰:吾为益州征强敌,师徒勤瘁,不遑宁居。今积帑藏之财,而怯於赏功,望士大夫为出死力战,其可得乎。由是相与破璋。张预曰:激吾士卒,使上下同怒,则敌可杀。尉缭子曰:民之所以战者,气也。谓气怒则人人自战。

  取敌之利者,货也。

  曹操曰:军无财,士不来;军无赏,士不往。李荃曰:利者,益军实也。杜牧曰:使士见取敌之利者,货财也。谓得敌之货财,爻以赏之,使人皆有欲,各自为战。后汉荆州刺史度尚,讨桂州贼帅卜阳、潘鸿等,入南海,破其三屯,多获珍宝,而鸿等党聚犹众,士卒骄富,莫有阙志。尚曰:卜阳、潘鸿作贼十年,皆习於攻守,当须诸郡并力可攻之,今军恣听射猎。兵士喜悦,大小相与从禽。尚乃密使人潜焚其营,珍积皆尽,猎者来还,莫不泣涕。尚曰:卜阳等财货,足富数世,诸卿但不并力耳,所亡少少,何足介意。众闻,咸愤踊愿战。尚令秣马萍食,明晨径赴贼屯,阳、鸿不设备,史士乘锐,遂破之。此乃是也。孟氏同杜牧注。杜佑曰:人知胜敌有厚赏之利,则冒白刃,当矢石,而乐以进战者,皆货财酬勋赏劳之诱也。梅尧臣曰:杀敌则激吾人以怒,取敌则利吾人以货。王哲曰:谓设厚赏耳。若使众责利自取,则或违节制耳。张预曰:以货啖士,使人自为战,则敌利可取。故曰:重赏之下,叉有勇夫。皇朝太祖命将伐蜀,谕之曰:所得州邑当与我倾竭帑库以飨土卒;国家所欲,惟土疆耳。於是将吏死战,所至皆下,遂平蜀。

故车战,得车十乘已上,赏其先得者,

  曹操曰:以车战能得敌车十乘已上,赏赐之。不言车战得车十乘已上者赏之,而言赏得者何?言欲开示赏其所得车之卒也。陈车之法:五车为队,仆射一人;十车为官,卒长一人;车满十乘,将史二人。因而用之,故别言赐之,欲使将恩下及也。或曰:言使自有车十乘已上与敌战,但取其有功者赏之,其十乘已下,虽一乘独得,余九乘皆赏之,所以率进励士也。李荃曰:重赏而劝进也。杜牧曰:夫得车十乘已上者,盖众人用命之所致也。若褊赏之,则力不足。与其所获之车,公家仍自以财货,赏其唱谋先登者,此所以劝励士卒。故上文云,取敌之利者,货也。言十乘者,举其纲目也。贾林曰:劝未得者,使自勉也。梅尧臣曰:褊赏则难周,故奖一而劝百也。王哲曰:以财赏其所先得之卒。张预曰:车一乘,几七十五人。以车与敌战,吾士卒能获敌车十乘已上者,吾士卒铃不下千余人也。以其人众,故不能褊赏,但以厚利赏其陷陈先获者,以劝余众。古人用兵,铃使车夺车,骑夺骑,步夺步。故吴起与秦人战,令三军曰:若车不得车,骑不得骑,徒不得徒,虽破军,皆无功。

  而更其旌旗,

  曹操曰:与吾同也。李荃曰:恶色与吾同。贾林曰:令不识也。张预曰:变敌之色,令与己同。

  车杂而乘之,

  曹操曰:不独任也。李荃曰:夫降虏之旌旗,必更其色,而杂其事,车乃可用也。杜牧曰:士卒自获敌车,任杂然自乘之,官不录也。梅尧臣曰:车许杂乘,旗无因故。王誓曰:谓得敌车,可与我车杂用之也。张预曰:己车与敌车参杂而用之,不可独任也。

  卒善而养之,

  张预曰:所获之卒,铃以恩信抚养之,俾为我用。

  是谓胜敌而益强。

  曹操曰:益己之强。李荃曰:后汉光武破铜马贼於南阳,虏众数万,各配部曲,然人心未安。光武令各归本营,乃轻行其问以劳之。相谓曰: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,安得不投死乎。於是汉益振。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得敌卒也,因敌之资,益己之强。梅尧臣曰:获卒则任其所长,养之以恩,爻为我用也。王哲曰:得敌卒则养之,与吾卒同?善者,谓勿侵辱之也。若厚抚初附,或失人心。何氏曰:因敌以胜敌,何往不强。张预曰:胜其敌,而获其车与卒,既为我用,则是增已之强。光武推赤心,人人投死之类也。

  故兵贵胜,不贵久。

  曹操曰:久则不利。兵犹火也,不戢将自焚也。孟氏曰:贵速胜疾还也。梅尧臣曰:上所言,皆责速也。速则省财用、息民力也。何氏曰:孙子首尾言兵久之理,盖知兵不可玩,武不可黩之深也。张预曰:久则师老财竭,易以生变,故但贵其速胜疾归。

  故知兵之将,生民之司命,国家安危之主也。

  曹操曰:将贤则国安也。李荃曰:将有杀伐之权,威欲却敌,人命所系,国家安危,在於此矣。杜牧曰:民之性命,国之安危,皆由於将也。梅尧臣曰:此言任将之重。王哲曰:将贤则民保其生,而国家安矣;否则民被毒杀,而国家危矣。明君任属,可不精乎。何氏曰:民之性命,国之治乱,皆主於将;将之村难,古今所息也。张预曰:民之死生,国之安危,系乎将之贤否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二竟

  #1『牛」 据宋本十一家注补。

  #2『 达」宋本远作『 远」 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三

  谋攻篇

  曹操曰:欲攻敌,必先谋。李筌曰:合陈为战,围城曰攻,以此篇次战之下。杜牧曰:庙堂之上,计算已定,战争之具,粮食之费,悉已用备,可以谋攻。故曰谋攻也。王晳曰:谋攻敌之利害,当全策以取之,不锐於伐兵攻城也。张预曰:计议已定,战具已集,然后可以智谋攻,故次作战。

  孙子曰:凡用兵之法,全国为上,破国次之;

  曹操曰:兴师深入长驱,距其城郭,绝其内外,敌举国来服为上;以兵击破,败而得之,其次也。李筌曰:不贵杀也。韩信虏魏王豹,擒夏说,斩成安君,此为破国者。及用广武君计,北首燕路,遣一介之使,奉咫尺之书,燕后风而靡,则全国也。贾林曰:全得其国,我国亦全,乃为上。杜佑曰:敌国来服为上,以击破为次。王晳曰:若韩信举燕是也。何氏曰:以方略气势,令敌人以国降,上策也。张预曰:尉缭子曰:讲武料敌,使敌气失而师散,虽形全而不为之用,此道胜也。破军杀将,乘堙发机,会众夺地,此力胜也。然则所谓道胜、力胜者,即全国、破国之谓也。夫吊民伐罪,全胜为上;为不得已而至於破,则其次也。

  全军为上,破军次之;

  曹操、杜牧曰:司马法曰:一万五千五百人为军。何氏曰:降其城邑,不破我军也。

  全旅为上,破旅次之;

  曹操曰:五百人为旅。

  全卒为上,破卒次之;

  曹操曰:一校巳上,至一百人也。李筌曰:百人已上为卒。杜佑曰:一校下至百人也。

  全伍为上,破伍次之。

  曹操曰:百人已下至五人。李筌曰:百人已下为伍。杜牧曰:五人为伍。梅尧臣曰:谋之大者全得之。王晳曰:国军卒伍,不间小大,全之则威德为优,破之则威德为劣。何氏曰:自军至伍,皆次序上下言之。此意以策略取之为妙,不惟一军,至於一伍,不可不全。张预曰:周制,万二千五百人为军,五百人为旅,百人为卒,五人为伍。自军至伍,皆以不战而胜之为上。

  是故百战百胜,非善之善者也;

  曹操曰:未战而战自屈,胜善也。李筌曰:以计胜敌也。陈皞曰:战必杀人故也。贾林曰:兵威远振,全来降伏,斯为上也;诡诈为谋,摧破敌众,残人伤物,然后得之,又其次之。杜佑曰:未战而敌自屈服。梅尧臣曰:恶乎杀伤残害也。张预曰:战而后#1能胜,必多杀伤,故云非善。

  不战而屈人之兵,善之善者也。

  曹操曰:未战而敌自屈服。杜牧曰:以计胜敌。陈皞曰:韩信用李左车之计,驰咫尺之书,不战而下燕城也。孟氏曰:重庙胜也。王晳曰:兵贵伐谋,不务战也。何氏曰:后汉王霸讨周建、苏茂,既战归营,贼复聚挑战,霸坚卧不出。方飨士作倡乐,茂雨射营中,中霸前酒樽,霸安坐不动。军吏曰:茂已破,今易击。霸曰:不然。茂客兵远来,粮食不足,故挑战以徼一时之胜。今闭营休士,所谓不战而屈人兵,善之善也。茂乃引退。张预曰:明赏罚,信号令,完器械,练士卒,暴其所长,使敌从风而靡,则为大善。若吴王黄池#2之会,晋人畏其有法而服之者是也。

  故上兵伐谋,

  曹操曰:敌始有谋,伐之易也。李筌曰:伐其始谋也。后汉寇恂围高峻,峻遣谋臣皇甫文谒恂,词礼不屈。恂斩之,报峻曰:军师无礼,已斩之。欲降,急降;不欲,固守。峻即日开壁而降。诸将曰: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,何也?恂曰:皇甫文,峻之心腹,其取谋者。留之则文得其计,杀之则峻亡其胆,所谓上兵伐谋。诸将曰:非所知也。杜牧曰:晋平公欲攻齐,使范昭往观之,景公觞之。酒酣,范昭请君之樽酌。公曰:寡人之樽进客。范昭已饮,晏子彻樽更为酌。范昭佯醉,不悦而起舞,谓太师曰:能为我奏成周之乐乎?吾为舞之。太师曰:瞑臣不习。范昭趋#3出。景公曰:晋,大国也,来观吾政。今子怒大国之使者,将奈何?晏子曰:观范昭非陋於礼者;且欲惭於国,臣故不从也。太师曰:夫成周之乐,天子之乐也,惟人主舞之;今范昭人臣,而欲舞天子乐,臣故不为也。范昭归报晋平公曰:齐未可伐。臣欲辱其君,晏子知之;臣欲犯其礼,太师识之。仲尼曰:不越樽俎之间,而折冲千里之外,晏子之谓也。春秋时,秦伐晋,晋将赵盾御之。上军佐臾骈曰:秦不能久,请深垒固军以待之。秦人欲战,秦伯谓士会曰:若何而战?对曰:赵氏新出其属曰臾骈,必实为此谋,将以老我师也。赵有侧室日穿,晋君之壻也,有宠而弱,不在军事,好勇而狂,且恶臾骈之佐上军。若使轻者肆焉其可。秦军掩晋上军,赵穿追之不及,返,怒曰:裹粮坐甲,固敌是求,敌至不击,将何俟焉。军史曰:将有待也。穿曰:我不知谋,将独出。乃以其属出。赵盾曰:秦获穿也,获一卿矣;秦以胜归,我何以报?乃皆出战,交绥而退。夫晏子之对,是敌人将谋伐我,我先伐其谋,故敌人不得而伐我。士会之对,是我将谋伐敌,敌人有谋拒我,乃伐其谋,敌人不得与我战。斯二者,皆伐谋也。故敌欲谋我,伐其未形之谋;我若伐敌,败其已成之计,固非止於一也。孟氏曰:九攻九拒,是其谋也。杜佑曰:敌方设谋,欲举众师,伐而抑之,是其上。故太公云,善除患者,理於未生;善胜敌者,胜於无形也。梅尧臣曰:以智胜。王晳曰:以智谋屈人最为上。何氏曰:敌始谋攻我,我先攻之,易也。揣知敌人谋之趣向,因而加兵,攻其彼心之发也。张预曰:敌始发谋,我从而攻之,彼必丧计而屈服,若晏子之沮范昭是也。或曰:伐谋者,用谋以伐人也,言以奇策秘算,取胜於不战,兵之上也。

  其次伐交,

  曹操曰:交,将合也。李筌曰:伐其始交也。苏秦约六国不事秦,而秦闭关十五年,不敢窥山东也。杜牧曰:非止将合而巳,合之者皆可伐也。张仪愿献秦地六百里於楚怀王,请绝齐交,随何於鲸布坐上杀楚使者,以绝项羽。曹公与韩遂交马语,以疑马超。高洋以萧深明请和於梁,以疑侯景,终陷台城。此皆伐交。权道变化,非一途也。陈皞曰:或云敌已兴师交合,伐而胜之,是其次也。若晋文公敌宋,携离曹、卫也。孟氏曰:交合强国,敌不敢谋。梅尧臣曰:以威胜。王晳曰:谓未能全屈敌谋,当且间其交,使之解散。彼交则事巨敌坚,彼不交则事小敌脆也。何氏曰:杜称已上四事,乃亲而离之之义也。伐交者,兵欲交合,设疑兵以惧之,使进退不得,因来屈服。旁邻既为我援,敌不得不孤弱也。张预曰:兵将交战,将合则伐之。传曰:先人有夺人之心。谓两军将合,则先薄之,孙叔敖之败晋师,厨人濮之破华氏是也。或曰:伐交者,用交以伐人也。言欲举兵伐敌,先结邻国为掎角之势,则我强而敌弱。

  其次伐兵,

  曹操曰:兵形已成也。李筌曰:临敌对陈,兵之下也。贾林曰:善於攻取,举无遗策,又其次也。故太公曰:争胜於白刃之前者,非良将也。梅尧臣曰:以战胜。王晳曰:战者危事。张预曰:不能败其始谋,破其将合,则犀利兵器以胜之。兵者,器械之总名也。太公曰:必胜之道,器械为宝。

  其下攻城;

  曹操曰:敌国已收其外粮城守,攻之为下攻也。李筌曰:夫王师出境,敌则开壁送款,举榇辕门,百姓怡悦,攻之上也。若顿兵坚城之下,师老卒惰,攻守势殊,客主力倍,以此攻之为下也。杜佑曰:言攻城屠邑,攻之下者,所害者多。梅尧臣曰:费财役为最下。王晳曰:士卒杀伤,城或未克。张预曰:夫攻城屠邑,不惟老师费财,兼亦所害者多,是为攻之下也。

  攻城之法,为不得已。

  张预曰:攻城则力屈;所以必攻者,盖不获已耳。

  修橹轒辒,具器械,三月而后成,距闉又三月而后已;

  曹操曰:修,治也。橹,大楯也。轒辒者,轒状也;轒状其下四轮,从中推之至城下也。具,备也。器械者,机关攻守之总名,飞楼、云梯之属。距闉者,踊土积高而前,以附其城也。李筌曰:橹,楯也,以蒙首而趋城下。轒辒者,四轮车也,其下藏兵数十人,填隍推之,直就其城,木石所不能坏也。器械,飞楼、云梯、板屋、木幔之类也。距闉者,土木山乘城也。东魏高欢之围晋州,侯景之攻台城,则其器也。役约三月,恐兵久而人疲也。杜牧曰:橹,即今之所谓彭排。轒辒,四轮车,排大木为之,上蒙以生牛皮,下可容十人,往来运土填堑,木石所不能伤,今俗所谓木驴是也。距闉者,积土为之,即今之所谓垒道也。三月者,一时也。言修治器械,更其距闉,皆须经时精好成就,恐伤人之甚也。管子曰:不能政器者困。言无以应敌也。太公曰:必胜之道,器械为宝。汉书志曰:兵之伎巧,一十有三家,习手足,便器械机关,以立攻守之胜者。夫攻城者有撞车、刻钩车、飞梯、虾蟇木、解合车、狐鹿车、影车、高障车、马头车、独行车、运土豚鱼车。陈皞曰:杜称橹为彭排,非也。若是彭排,即当用此橹字;曹云大楯,庶或近之。盖言候器械全具须三月,距闉又三月,已计六-月;将若不待此而生忿速,必多杀士卒。故下云,将不胜其忿,而蚁附之,灾也。杜佑曰:轒辒,上汾下温。距闉者,踊土积高而前,以附於城也。积土为山曰堙,以距敌城,观其虚实。春秋传曰:楚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也。梅尧臣曰:威智不足以屈人,不获已而攻城也,治攻具须经时也。曹公曰:橹大楯也。轒辒者,轒床也,其下四轮,从中推至城下也。器械,机关攻守之总名,蜚梯之属也。谓橹为大楯,非也。兵之具甚众,何独言修大楯耶?今城上守御楼曰橹;橹是轒状上革屋,以蔽矢石者欤?张预曰:修橹,大楯也。传曰:晋侯登巢车以望楚军。注云:巢车,车上为橹。又晋师围偪阳,鲁人建大车之轮,蒙之以甲以为橹,左执之,右拔戟,以成一队。注云:橹,大楯也。以此观之,修橹为大楯明矣。轒辒,四轮车,其下可覆数十人,运土以实隍者。器械,攻城总名也。三月者,约经时成也。或曰:孙子戒心忿而亟攻之,故权言以三月成器械,三月起距堙,其实不必三月也。城尚不能下,则又积土与城齐,使士卒上之,或观其虚实,或毁其楼橹,欲必取也。土山曰堙,楚子反乘堙而窥宋城是也。器械言成者,取其久而成就也。距堙言已者,以其经时而毕上也。皆不得已之谓。

将不胜其忿,而蚁附之,杀士三分之一,而城不拔者,此攻之灾也。

  曹操曰:将忿不待攻城器,而使士卒缘城而上,如蚁之缘墙,杀伤士卒也。李筌曰:将怒而不待攻城,而使士卒肉薄登城,如蚁之所附墙,为木石所杀之者,三有一焉,而城不拔者,此攻城灾也。杜牧曰:此言为敌所辱,不胜忿怒也。后魏太武帝率十万众,寇宋臧质于盱眙。太武帝始就质求酒,质封波便与之;太武大怒,遂攻城。乃命肉薄登城,分番相代,坠而复升,莫有退者,尸与城平。复杀其高梁王。如此三旬,死者过半。太武闻彭城断其归路,见疾病甚众,乃解退。传曰:一女乘城,可敌十夫。以此校之,尚恐不啻。贾林曰:但使人心外附,士卒内离,城乃自拔。杜佑曰:守过二时,敌人不服,将不胜心之忿,多使士卒蚁附其城,杀伤我士民三分之一也。言攻趣不拔,还为己害。故韩非曰:夫一战不胜,则过暨矣。何氏曰:将心忿急,使士卒如蚁缘而登,死者过半,城且不下,斯害也已。张预曰:攻逾二时,敌犹不服,将心忿躁,不能持久,使战士蚁缘而登城,则其士卒为敌人所杀三中之一,而坚城终不可拔,兹攻城之害也已。或曰:将心忿速,不俟六月之久,而亟攻之,则其害如此。

  故善用兵者,屈人之兵,而非战也;

  李筌曰:以计屈敌,非战之屈者。晋将郭淮围麴城,蜀将姜维来救。淮趋牛头山,断维粮道及归路,维大震,不战而遁,够城遂降。则不战而屈之义也。杜牧曰:周亚夫敌七国,引兵东北壁昌邑,以梁委吴,使轻兵绝吴饷道。吴梁相弊而食竭,吴遁去,因追击,大破之。蜀将姜维使将勾安李韶守麴城,魏将陈泰围之;姜维来救,出自牛头山,与泰相对。泰曰:兵法贵在不战而屈人,今绝牛头,维无返道,则我之擒也。诸军各守勿战,绝其还路。维惧,遁走,安等遂降。梅尧臣曰:战则伤人。王晳曰:若李左车说成安君,请以奇兵三万人,扼韩信於井陉之策是也。何氏曰:言伐谋伐交,不至於战。故司马法曰:上谋不斗。其旨见矣。张预曰:前所陈者,庸将之为耳。善用兵者则不然;或破其计,或败其交,或绝其粮,或断其路,则不可战而服之。若田穰直明法令,拊士卒,燕晋闻之,不战而遁亦是也。

  拔人之城,而非攻也;

  李筌曰:以计取之。后汉酇侯臧宫围妖贼於原武,连月不拔,士卒疾疠。东海王谓宫曰:今拥兵围必死之虏,非计也。宜撒围开其生路而示之,彼必逃散,一亭长足擒也。从之而拔原武。魏攻壶关,亦其义也。杜牧曰:司马文王围诸葛诞於寿春,议者多欲急攻之。文王以诞城固众多,攻之力屈,若有外救,表裹受敌,此至危之道也;吾当以全策縻之,可坐制也。诞二年五月反,三年二月破灭,六军按甲,深沟高垒,而诞自困。十六国前燕将慕容恪率兵讨段龛於广固,恪围之,诸将劝恪急攻之。恪曰:军势有缓而克敌,有急而取之。若彼我势既均,外有强援,力足制之,当羁縻守之,以待其毙。乃筑室反耕,严固围垒,终克广固,曾不血刃也。孟氏曰:言以威刑服敌,不攻而取,若郑伯肉袒以迎楚庄王之类。梅尧臣曰:攻则伤财。王晳曰:若唐太宗降薛仁杲是也。张预曰:或攻其所必救,使敌弃城而来援,则设伏取之。若耿弇攻临淄而克西安,胁巨里而斩费邑是也。或外绝其强援以久持之,坐俟其毙,若楚师筑室反耕以服宋是也。兹皆不攻而拔城之义也。

  毁人之国,而非久也。

  曹操曰:毁灭人国,不久露师也。李筌曰:以术毁人国,不久而毙。隋文问仆射高颎伐陈之策,颎曰:江外田收,与中国不同。伺彼农时,我正暇豫,征兵掩袭,彼释农守御,候其聚兵,我便解退。再三若此,彼农事痕矣。又南方地卑,舍悉茅竹,仓库储积,悉依其间,密使行人因风纵火,侯其营立更为之。行其谋,陈始病也。杜牧曰:因敌有可乘之势,不失其机,如摧枯朽。沛公入关,晋降孙皓,隋取陈氏,皆不久之。贾林曰:兵不可久,久则生变。但毁灭其国,不伤残於人;若武王伐殷,殷人称为父母。杜佑曰:若诛理暴逆,毁灭敌国,不暴师众也。梅尧臣曰:久则生变。王晳同梅尧臣注。何氏曰:善攻者不以兵攻,以计困之,令其自拔,令其自毁,非劳久守而取之也。张预曰:以顺讨逆,以智伐愚,师不久暴,而敌国灭,何假六月之稽乎。

  必以全争於天下,故兵不顿,而利可全,此谋攻之法也。

  曹操曰:不与敌战,而必完全得之,立胜於天下,不顿兵血刃也。李筌曰:以全胜之计争天下,是以不顿收利也。梅尧臣曰:全争者,兵不战,城不攻,毁不久,皆以谋而屈敌,是曰谋攻。故不钝兵利自完。张预曰:不战则士不伤,不攻则力不屈,不久则财不费。以完全立胜於天下,故无顿兵血刃之害,而有国富兵强之利,斯良将计攻之术也。

  故用兵之法,十则围之,

  曹操曰:以十敌一,则围之,是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。若主弱客强,操所以倍兵围下邳生擒吕布也。杜牧曰:围者,谓四面垒合,使敌不得逃逸。凡围四合,必须去敌城稍远,占地既广,守备须严,若非兵多,则有阙漏,故用兵有十倍也。吕布败是上下相疑,侯成执陈宫委布降,所以能擒,非曹公兵力而能取之。若上下相疑,政令不一,设使不围。自当溃叛,何况围之,固须破灭。孙子所言十则围之,是将勇智等而兵利钝均,不言敌人自有离叛。曹公称倍兵降布,盖非围之力穷也,此不可以训也。李筌曰:愚智勇怯等,十倍於敌则围之,攻守殊势也。杜佑曰:以十敌一则围之,是为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。若主弱客劲,不用十也;曹公操所以倍兵围下邳,生擒吕布。若敌垒固守,依附险阻,彼一我十,乃可围也。敌虽盛,所据不便,未必十倍,然后围之。梅尧臣曰:彼一我十,可以围。何氏曰:围者,四面合兵以围城。而校量彼我兵势,将才愚智勇怯等,而我十倍胜於敌人,是以十对一,可以围之,无令越逸也。张预曰:吾之众十倍於敌,则四面围合以取之,是为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。若主弱客强,不必十倍,然后围之。尉缭子曰:守法:一而当十,十而当百,百而当千,千而当万,言守者十人,而当围者百人,与此法同。

  五则攻之,

  曹操曰:以五敌一,则三术为正,一术为奇。李筌曰:五则攻之,攻守势殊也。杜牧曰:术犹道也。言以五敌一,则当取己三分为三道,以攻敌之一面;留己之二,侯其无备之处,出奇而乘之。西魏末,梁州刺史宇文仲和据州不受伐,魏将独孤信率兵讨之,仲和婴城固守。信夜令诸将以冲梯攻其东北,信亲帅将士袭其西南,遂克之也。陈皞曰:兵说五倍於敌,自是我有余力,彼之势分也,岂止分为三道以攻敌?此独说攻城。故下文云:小敌之坚,大敌之擒也。杜佑曰:若敌并兵自守,不与我战,彼一我五,乃可攻战也。或无敌人内外之应,未必五倍然后攻。梅尧臣同杜佑注。王晳曰:谓十围而取五,则攻者皆势力有余,不待其虚懈也。此以下亦谓智勇利钝均耳。何氏曰:愚智勇恃等,量我五倍多於敌人,可以三分攻城,二分出奇以取胜。张预曰:吾之众五倍於敌,则当惊前掩后,声东击西;无五倍之众,则不能为此计。首公谓三术为正,二术为奇,不其然乎?若敌无外援,我有内应,则不须五倍,然后攻之。

  倍则分之,

  曹操曰:以二敌一,则一术为正,一术为奇;李筌曰:夫兵者倍於敌,则分半为奇;我众彼寡,动而难制。符坚至淝水,不分而败;王僧辫至张公洲,分而胜也。杜牧曰:此言非也。此言以二敌一,则当取己之一,或趣敌之要害,或攻敌之必救,使敌一分之中,复须分减相救,因以一分而击之。夫战法非论众寡,每陈皆有奇正,非待人众,然后能设奇。项羽於乌江二十八骑,尚不聚之,犹设奇正,循环相救,况於其他哉?陈皞曰:直言我倍於敌,分兵趋其所必救,即我倍中更倍,以击敌之中分也。杜虽得之,未尽其说也。杜佑曰:己二敌一,则一术为正,一术为奇。彼一我二,不足为变,故疑兵分离其军也。故太公曰:不能分移,不可以语奇。梅,尧臣曰:彼一我二,可分其势。王晳曰:谓分者,分为二军,使其腹背受敌,则我得一倍之利也。何氏曰:兵倍於敌,则分半为奇;我众彼寡,足可分兵。主客力均,善战者胜也。张预曰:吾之众一倍於敌,则当分为二部:一以当其前,一以冲其后;彼应前则后击之,应后则前击之,兹所谓一术为正,一术为奇也。杜氏不晓兵分则为奇,聚则为正,而遽非曹公,何误也。

  敌则能战之,

  曹操曰:己与敌人众等,善者犹当设伏奇以胜之。李筌曰:主客力敌,惟善者战。杜牧曰:此说非也。凡己与敌人兵众多少、智勇利钝一旦相敌,则可以战。夫伏兵之设,或在敌前,或在敌后,或因深林丛薄,或因暮夜昏晦,或因隘阨山阪,击敌不备,自名伏兵,非奇兵也。陈皞曰:料己与敌人众寡相等,先为奇兵可胜之计,则战之。故下文云:禺不若则能避之。杜说奇伏,得之也。梅尧臣曰:势力均则战。王晳曰:谓能者能感士卒心,得其死战耳。若设奇伏以取胜,是谓智优,不在兵敌也。何氏曰:敌,言等敌也。唯能者可以战胜耳。张预曰:彼我相敌,则以正为奇,以奇为正,变化纷纭,使敌莫测;以与之战,兹所谓设奇伏以胜之也。杜氏不晓凡置陈皆有扬奇备伏,而云伏兵当在山林,非也。

  少则能逃之,

  曹操曰:高壁坚垒,勿与战也。李筌曰:量力不如,则坚壁不出挫其锋,待其气懈,而出奇击之。齐将田单守即墨,烧牛尾即杀骑劫,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兵不敌,且避其锋,尚俟隙,便奋决求胜。言能者,谓能忍忿受耻,敌人求挑不出也,不似曹咎汜水之战也。陈皞曰:此说非也。但敌人兵倍於我,则宜避之,以骄其志,用为后图,非谓忍忿受耻。太宗辱宋老生以虏其众,岂是兵力不等也?贾林曰:彼众我寡,逃匿兵形,不令敌知,当设奇伏以待之,设诈以疑之,亦取胜之道。又一云:逃匿兵形,敌不知所备,惧其变诈,全军亦逃。杜佑曰:高壁坚垒#4,勿与战也。彼之众,我之寡,不可敌,则当自逃守匿其形。梅尧臣曰:彼众我寡,去#5而勿战。王晳曰:逃,伏也。谓能倚固逃伏以自守也。传曰:师逃于夫人之宫。或兵少而有以胜者,盖将优卒强耳。何氏曰:兵少固壁,观变潜形,见可则进。张预曰:彼众我寡,宜逃去之勿与战,是亦为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。若我治彼乱,我奋彼怠,则敌虽众,亦可以合战。若吴起以五百乘破秦五十万众;谢玄以八千卒败符坚一百万,岂须逃之乎?

  不若则能避之。

  曹操曰:引兵避之也。杜牧曰:言不若者,势力交援俱不如也;则项速去之,不可迁延也。如敌人守我要害,发我津梁,合围於我,则欲去不复得也。杜佑曰:引兵备之,强弱不敌,势不相若,则引军避,待利而动。梅尧臣曰:势力不如,则引而避。王晳曰:将与兵俱不若,遇敌攻必败也。张预曰:兵力谋勇皆劣於敌,则当引而避之,以伺其隙。

  故小敌之坚,大敌之擒也。

  曹操曰:小不能当大也。李筌曰:小敌不量力而坚战者,必为大敌所擒也。汉都尉李陵以步卒五千之众,对十万之军,而见殁匈奴也。杜牧曰:言坚者,将性坚忍,不能逃,不能避,故为大者之所擒也。孟氏曰:小不能当大也。言小国不量其力,敢与大邦为雠,虽权时坚城固守,然后必见擒获。春秋传曰:既不能强,又不能弱,所以败也。梅尧臣曰:不逃不避,虽坚亦擒。王晳注同梅尧臣。何氏曰:如右将军苏建、前将军赵信将兵三千余人,与大将军卫青分行,独逢单于兵数万。力战一日,汉兵且尽。前将军信胡人,降为翕侯,匈奴诱之,遂将其余骑可八百,余奔降单于。右将军苏建遂尽亡其军,独以身得亡自归。大将军问其正闳、长史安、议郎周霸等,建为云何?霸曰:自大将军出,未尝斩一裨将。今建弃军,可斩以明威重。闳、安曰:不然。兵法:小敌之坚,大敌之擒也。今建独以数千当单于数万,力战一日,余士尽不敢有二心,自归而斩之,是示后人无归意也。张预曰:小敌不度强弱而坚战,必为大敌之所擒,息侯屈於郑伯,李陵降於匈奴是也。孟子曰:小固不可以敌大,弱固不可以敌强,寡固不可以敌众。

  夫将者,国之辅也,辅周则国必强,

  曹操曰:将周密,谋不泄也。李筌曰:辅,犹助也。将才足,则兵必强。杜牧曰:才周也。贾林曰:国之强弱,必在於将。将辅於君而才周,其国则强;不辅於君,内怀其贰,则弱。择人授任,不可不慎。何氏曰:周,谓才智具也。得才智周备之将,国乃安强也。

  辅隙则国必弱。

  曹操曰:形见於外也。李筌曰:隙,缺也。将才不备,兵必弱。杜牧曰:才不周也。梅尧臣曰:得贤则周备,失士则隙缺。王晳曰:周,谓将贤则忠才兼备;隙,谓有所缺也。何氏曰:言其才不可不周,用事不可不周知也。故将在军,必先知五事、六行、五权之用,与夫九变、四机之说,然后可以内御士众,外料战形;苟昧於兹,虽一日不可居三军之上矣。张预曰:将谋周密,则敌不能窥,故其国强;微缺,则乘衅而入,故其国弱。太公曰:得士者昌,失士者亡。

  故君之所以患於军者三:

梅尧臣曰:患君之所不知。孟氏曰:已下语是。张预曰:下三事也。

  不知军之不可以进,而谓之进;不知军之不可以退,而谓之退;是谓縻军。

  曹操曰:縻御也。李筌曰;縻,绊也。不知进退者,军必败;如绊骥无驰骋也。楚将龙且逐韩信而败,是不知其进;秦将符融挥军少却而败,是不知其退。杜牧曰:犹驾御縻绊,使不自由也。君,国君也。患於军者,为军之患害也。夫授钺凶门推毂,阃外之事,将军裁之。如赵充国欲为屯田,汉宣必令次战,孙皓临灭,贾充尚请班师。此不知进退之谓也。贾林曰:军之进退,将可临时制变;君命内御,患莫大焉。故太公曰:国不可以从外治,军不可以从中御。杜佑曰:縻,御也,靡为反。君不知军之形势,而欲从中御也。梅尧臣曰:君不知进退之宜,而专进退,是縻系其军,六韬所谓军不可以从中御。王晳曰:縻,系也。去此患则当托以不御之故必忠才兼备之臣为之将也。张预曰:军未可以进而必使之进军未可以退而又使之退,是谓縻绊其军也。故曰:进退由内御,则功难成。

  不知三军之事,而同三军之政者,则军士惑矣。

  曹操曰:军容不入国,国容不入军,礼不可以治兵也。李筌曰:任将不以其人也。燕将慕容评出军,所在因山泉卖樵水,贪鄙积货,为三军帅,不知其政也。杜牧曰:盖谓礼度法令,自有军法从事,若使同於寻常治国之道,则军士生惑矣。至如周亚夫见天子不拜,汉文知其勇不可犯;魏尚守云中,上首级,为有司所劾,冯唐所以发愤也。杜佑曰:夫治国尚礼义,兵贵於权诈,形势各异,教化不同;而君不知其变,军国一政,以用治民,则军士疑惑,不知所措。故兵经曰:在国以信,在军以诈也。陈皞曰:言不知三军之事,违众沮议。左传称晋彘季不从军师之谋,而以偏师先进,终为楚之所败也。梅尧臣曰:不知治军之务,而参其政,则众惑乱也。曹公引司马法曰:军容不入国,国容不入军是也。何氏曰:军国异容,所治各殊;欲以治国之法以治军旅,则车旅惑乱。张预曰:仁义可以治国,而不可以治军,权变可以治军,而不可以治国,理然也。虢公不修慈爱,而为晋所灭;晋侯不守四德,而为秦所克。是不峡仁义治国也。齐侯不射君子,而败於晋,宋公不擒二毛,而衄於楚。是不以权变治军也。故当仁义而用权谲,则国必危,晋虢是也。当变诈而尚礼义,则兵必败,齐宋是也。然则治国之道,固不可以治军也。

  不知三军之权,而同三军之任,则军士疑矣。

  曹操曰:不得其人意也。杜牧曰:谓将无权智,不能铨度军士,各任所长,而雷同使之,不尽其材,则三军生疑矣。黄石公曰:善任人者,使智、使勇、使贪、使愚;智者乐立其功,勇者好行其志,贪者邀趋其利,愚者不顾其死。陈皞曰:将在军,权不专制,任不自由,三军之士自然疑也。杜佑曰:不得其人也。君之任将,当精择焉;将若不知权变,不可付以势位。苟授非其人,则举措失所,军覆败也。若赵不用广武君而用成安君。梅尧臣曰:不知权谋之道,而参其任甩,其众疑贰也。王晳曰:政也,权也,使不知者同之,则动有违异,必相牵制也;是则军众疑惑矣。裴度所以奏去监军平蔡州也。此皆由君上不能专任贤将,则使同之,故通谓之三患。何氏曰:不知用兵权谋之人,用之为将,则军不治而士疑。张预曰:军史中有不知兵家权谋之人,而使同居将帅之任,则政令不一,而军疑矣。若邲之战,中军帅荀林父欲还,裨将先谷不从,为楚所败是也。近世以中官监军,其患正如此。高崇文伐蜀,因罢之,遂能成功。

  三军既惑且疑,则诸侯之难至矣,是谓乱军引胜。

  曹操曰:引,夺也。李筌曰:引,夺也。兵,权道也,不可谬而使处。赵上卿蔺相如言:赵括徒能读其父书,然未知合变;王今以名使括,如胶柱鼓瑟。此则不知三军之权,而同三军之任。赵王不从,果有长平之败,诸侯之难至也。杜牧曰:言我军疑惑,自致扰乱,如引敌人使胜我也。孟氏曰:三军之众,疑其所任,惑其所为,则邻国诸侯,因其乖错,作难而至也。太公曰:疑志不可以应敌。梅尧臣曰:君徒知制其将,不能用其人,而乃同其政任,俾众疑惑,故诸侯之难作。是自乱其军,自去其胜。王晳曰:引诸候胜己也。何氏曰:士疑惑而无畏则乱,故敌国得以乘我隙衅而至矣。张预曰:军士疑惑,未肯用命,则诸侯之兵乘隙而至。是自溃其军,自夺其胜也。

  故知胜有五:

  李筌曰:谓下五事也。张预曰:下五事也。

  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;

  李筌曰:料人事逆顺,然后以太一遁甲算三门遇奇五将无关格,迫愶主客之计者,必胜也。杜牧曰:下文所谓知彼知己是也。孟氏曰:能料知敌情,审其虚实者胜也。梅尧臣曰:知可不可之宜。王晳曰:可则进,否则止,保胜之道也。何氏曰:审己与敌。张预曰:可战则进攻,不可战,则退守;能审攻守之宜,则无不胜。

  识众寡之用者胜;

  李筌曰:量力也。杜牧曰:先知敌之众寡,然后起兵以应之。如王翦伐荆,曰非六十万不可是也。杜佑曰:言兵之形,有众而不可击寡,或可以弱制强,而能变之者胜也。故春秋传曰:师克在和不在众是也。梅尧臣曰:量力而动。王晳曰:谓我对敌兵之众寡,围攻分战是也。张预曰:用兵之法,有以少而胜众者,有以多而胜寡者,在乎度其所用,而不失其宜则善。如吴子所谓用众者务易,用少者务隘是也。

  上下同欲者胜;

  曹操曰:君臣同欲。李筌曰:观士卒心,上下同欲,如报私仇者胜。陈皞曰:言上下共同其利欲,则三军无怨,敌可胜也。传曰:以欲从人,则可以人从欲,鲜济也。杜佑曰:言君臣和同,勇而战者胜。故孟子曰:天时不如地利,地利不如人和。梅尧臣曰:心齐一也。王晳曰:上下一心。若先谷刚复以取败,吕布违异以致亡,皆上下不同欲之所致。何氏曰:书云:受有亿兆夷人,离心离德;予有乱臣十人,同心同德。商灭而周兴。张预曰:百将一心,三军同力,人人欲战,则所向无前矣。

  以虞待不虞者胜;

  李筌杜牧曰:有备预也。孟氏曰:虞,度也。左传曰:不备不虞,不可以师。待敌之可胜也。陈皞曰:谓先为不可胜之师,待敌之可胜也。杜佑曰:虞,度也。以我有法度之师,击彼无法度之兵。梅尧臣曰:慎备非常。王晳曰:以我之虞,待敌之不虞也。何氏曰:春秋时,城濮之役,晋无楚备,以败於邲。邲之役,楚无晋备,以败於鄢。自郡已来,晋不失备,而加之以礼,重之以睦,是以楚弗能加晋。又周末,荆人伐陈,吴救之。军行三十里,雨十日夜,不见星。左史倚相谓大将子期曰:雨十日夜,甲辑兵聚,吴人必至,不如备之。乃为陈,而吴人至,见荆有备而反。左史曰:其反覆六十里,其君子外,小人为食;我行三十里,击之必克。从之,遂破吴军。魏大将军南征吴,到积湖。魏将满宠帅诸军在前,与敌隔水相对。宠令诸将曰:今夕风甚猛,贼必来烧营,宜豫为之备。诸军皆警。夜半,贼果遣十部来烧营;宠掩击破之。又春秋卫人以燕师伐郑,郑祭足、原繁、泄驾以三军军其前,使曼伯与子元潜军军其后。燕人畏郑三军,而不虞制人;六月,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。君子曰:不备不虞,不可以师。又楚子重自陈伐莒,围渠丘。渠丘城恶,众渍奔莒,楚入渠丘。莒人囚楚公子平。楚人曰:勿杀,吾归而俘。莒人杀之。楚师围莒,莒城亦恶。庚申,莒溃,楚遂入郓。莒无备故也。君子曰:恃陋而不备,罪之大者也;备豫不虞,善之大者也。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,浃辰之间,而楚克其三都,无备也夫。张预曰:常为不可胜以待敌。故吴起曰:出门如见敌。士季曰:有备不败。

  将能而君不御者胜。

  曹操曰:司马法曰,进退惟时,无曰寡人也。李筌曰: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者胜,真将军也。吴伐楚,吴公子光弟夫槩王至,请击楚子常,不许。夫槩曰:所谓见义而行,不待命也。今日我死,楚可入也。以其属五千,先击子常,败之。审此,则将能而君不能御也。晋宣帝拒诸葛於五丈原,天子使辛毗仗节军门曰:敢问战者斩。亮闻笑曰:苟能制吾,岂千里请战。假言天子不许,示武於众,此是不能之将。杜牧曰:尉缭子曰:夫将者,上不制乎, 天,下不制乎地,中不制乎人。故兵者,凶器也;将者,死官也。杜佑曰:将既精能,晓练兵势,君能专任,事不从中御。故王子曰,指授在君,决战在将也。梅尧臣曰:自阃以外,将军制之。王晳曰:君御能将者,不能绝疑忌耳。若贤明之主,必能知人,固当委任以责成效,推毂授钺,是其义也。攻战之事,一以专之,不从中御,所以一威,且尽其才也。况临敌乘机,间不容发,安可遥制之乎?何氏曰:古者遣将於太庙,亲操钺,持其首,授其柄,曰:从是以上至天者,将军制之。乃复操柄,授与刃,曰:从是以下至渊者,将军制之。故李牧之为赵将,居边,军市之租,皆自用飨士,赏赐决於外,不从中御也。周亚夫之军细柳,军中唯闻将军之命,不闻天子之诏也。盖用兵之法,一步百变,见可则进,知难而退。而曰:有王命焉,是白大人以救火也,未及反命,而煨烬久矣。曰:有监军焉,是作舍道边也,谋无适从,而终不可成矣。故御能将而责平猾虏者,如绊韩卢而求获校兔者,又何异焉。张预曰:将有智勇之能,则当任以责成功,不可从中御也。故曰:阃外之事,将军裁之。

  此五者,知胜之道也。

  曹操曰:此上五事也。

  故曰:知彼知己者,百战不殆;

  李筌曰:量力而拒敌,有何危殆乎?杜牧曰:以我之政,料敌之政;以我之将,料敌之将;以我之众,料敌之众;以我之食,料敌之食;以我之地,料敌之地。校量已定,优劣短长,皆先见之,然后兵起,故有百战百胜也。孟氏曰:审知彼己强弱利害之势,虽百战,实无危殆乎。梅尧臣曰:彼己五者尽知之,故无败。王晳曰:殆,危也。谓校尽彼我之情,知胜而后战,则百战不危。张预曰:知彼知己者,攻守之谓也。知彼则可以攻,知己则可以守;攻是守之机,守是攻之策。苟能知之,虽百战不危也。或曰:士会察楚师之不可敌,陈平料刘项之长短,是知彼知己也。

  不知彼而知己,一胜一负;

  李筌曰:自以己强,而不料敌,则胜负未定。秦主符坚以百万之众南伐,或谓曰:彼有人焉,谢安、桓冲,江表伟才,不可轻之。坚曰:我以八州之众,士马百万,投鞭可断江水,何难之有。后果败续,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恃我之强,不知敌不可伐者,一胜一负。王猛将终,谏符坚曰:晋氏虽在江表,而正朔所禀,谢安、桓冲,江表伟人,不可伐也。及坚南伐,曰:吾士马百万,投鞭可济。遂有淝水之败也。陈皞曰:杜说恃强之兵无名,而伐无罪,所以败也。非一胜一负之义。杜佑曰:虽不知敌之形势;恃己能克之者,胜负各半。梅尧臣曰:自知己者,胜负半也。王晳曰:但能计己,不知敌之强弱,则或胜或负。张预曰:唐太宗曰:今之将臣虽未能知彼,苟能知己,则安有不利乎?所谓知己者,守吾气而有待焉者也。故知守而不知攻,则胜负之半。

  不知彼,不知己,每战必殆。

  李筌曰:是谓狂寇,不败何待也。杜佑曰:外不料敌,内不知己,用战必殆。梅尧臣曰:一不知,何以胜?王晳曰:全昧於计也。张预曰:攻守之术皆不知,以战则败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三竟

  #1『后』原作『不』,据宋本改。

  #2『地』原作『池』,据宋本改。

  #3『趋』原作『起』,据宋本改。

  #4『高壁坚垒』原作『高壁圣』,据郭化若译《十一家注孙子》改。

  #5『去』原作『女』,据宋本改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四

  形篇

  曹操曰:军之形也。我动彼应,两敌相察,情也。李荃曰:形谓主客、攻守、八陈、五营、阴阳、向背之形。杜牧曰:因形见情。无形者情密,有形者情疏;密则胜,疏则败也。王哲曰:形者,定形也,谓两敌强弱有定形也。善用兵者,能变化其形,因敌以制胜。张预曰:

  两军攻守之形也。隐於中,则人不可得而知;见於外,则敌乘隙而至。形因攻守而显,故次谋攻。

  孙子曰:昔之善战者,先为不可胜,

  张预曰:所谓知己者也。

  以待敌之可胜;

  梅尧臣曰:藏形内治,伺其虚懈。张预曰:所谓知彼者也。

  不可胜在己,可胜在敌。

  曹操曰:自修理,以待敌之虚懈也。李荃曰:夫善用兵者:守则深壁,多具军食,善其教练;攻其城,则尚撞棚、云梯、土山、地道;陈则在山川、丘陵,背孤向虚,从疑击问,善战者椅角势连,首尾相应者,为不可胜也。夫善战者,能为不可胜,不能使敌之铃可胜。故曰:胜可知而不可为;不可胜者守也,可胜者攻也。此数者以为可胜也。杜牧曰:自整军事,长有待敌之备;闭迹藏形,使敌人不能测度。因伺敌人有可乘之便,然后出而攻之。杜佑曰:先咨之庙堂,虑其危难,然后高垒深沟,使兵练习,以此守备之,故待敌之阙,则可胜之。言制敌在外,故自修理,以候敌之虚懈;已见敌有阙漏之形,然后可胜。王誓曰:不可胜者,修道保法也;可胜者,有所隙耳。张预曰:守之故在己,攻之故在彼。

故善战者,能为不可胜,

  杜牧曰:不可胜者,上文注解所谓修整军事、闭形藏迹是也。此事在己,故曰能为。张预曰:藏形晦迹,居常严备,则己能焉。

  不能使敌之可胜。

  杜牧曰:敌若无形可窥,无虚懈可乘,则我虽操可胜之具,亦安能取胜敌乎?贾林曰:敌有智谋,深为己备,不能强令不己备。杜佑曰:在己,故练兵士,策与道合;深为备者,亦不可强胜之。梅尧臣曰:在1 己故能为,在敌故无叉。王誓曰:在敌不在我也。张预曰:若敌强弱之形,不显於外,则我岂能爻胜於彼。

  故曰:胜可知,

  曹操曰:见成形也。杜牧曰:知者,但能知己之力,可以胜敌也。陈嗥曰:取胜於形,胜可知也。

  而不可为。

  曹操曰:敌有备故也。杜牧曰:言我不能使敌人虚懈,为我可胜之资。贾林曰:敌若隐而无形,不可强为胜败。杜佑曰:敌有备也。已料敌见敌形者,则胜负可知,若敌密而无形,亦不可强使为败。故范蠡曰:时不至不可强生,事不究不可强成。梅尧臣曰:敌有阙则可知,敌无阙则不可为。何氏曰:可知之胜在我,我有备也;不可为之胜在敌,敌无形也。张预曰:己有备则胜可知,敌有备则不可为。

  不可胜者,守也,

  曹操曰:藏形也。杜牧曰:言未见敌人有可胜之形,己则藏形,为不可胜之备,以自守也。杜佑曰:藏形也。若未见其形,彼众我寡,则自守也。梅尧臣曰:且有待也。何氏曰:未见敌人形势虚实,有可胜之理,则宜固守。张预曰:知己未可以胜,则守其气而待之。

  可胜者,攻也。

  曹操曰:敌攻己,乃可胜。李荃曰:夫善用兵者:守则高垒坚壁也;攻其撞棚、云梯、土山、地道;陈左川泽,右丘陵,背孤向虚,从疑击问,识辨五令以节众,势连,首尾相应者,为不可胜也。无此数者,以为可胜也。杜牧曰:敌人有可胜之形,则当出而攻之。杜佑曰:敌攻己,乃可胜也。己见其形,彼寡我众,则可攻。梅尧臣曰:见其阙也。王哲曰:守者以於胜不足,攻者以於胜有余。张预曰:知彼有可胜之理,则攻其心而取之。

  守则不足,攻则有余。

  曹操甲:吾所以守者,力不足也;所以攻者,力有余也。李荃曰:力不足者可以守,力有余者可以攻也。梅尧臣曰:守则知力不足,攻则知力有余。张预曰:吾所以守者,谓取胜之道有所不足,故且待之。吾所以攻者,谓胜敌之事已有其余,故出击之。言非百胜不战,非万全不阙也。后人谓不足为弱,有余为强者,非也。

  善守者,藏於九地之下;善攻者,动於九天之上,故能自保而全胜也。

  曹操曰:因山川丘陵之固者,藏於九地之下,因天时之变者,动於九天之上。李荃曰:天一遁甲经云:九天之上,可以陈兵;九地之下,可以伏藏。常以直符加时干,后一所临官为九天,后二所临官为九地。地者静而利藏,天者运而利动。故魏武不明二遁,以九地为山川,九天为天时也。夫以天一太一之遁幽微,知而用之,故全也。经云:知三避五,魁然独处,能知三五,横行天下。以此法出,不拘诸答,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守者,韬声灭迹,幽比鬼神,在於地下,不可得而见之。攻者,势迅声烈,疾若雷电,如来天上,不可得而备也。九者,高深数之极。陈嗥曰:春三月寅功曹为九天之上,申传送为九地之下;夏三月午胜先为九天之上,子神后为九地之下;秋三月申传送为九天之上,寅功曹为九地之下;冬三月子神后为九天之上,午胜先为九地之下也。杜佑曰:善守备者,务因其山川之阻,丘陵之固,使不知所攻;言其深密,藏於九地之下。善攻者,务因天时地利水火之变,使敌不知所备。言其雷震发动,若於九天之上也。梅尧臣曰:九地,言深不可知;九天,言高不可测。盖守备密而攻取迅也。王哲曰:守者,为未见可攻之利,当潜藏其形,沉静幽默,不使敌人窥测之也。攻者,为见可攻之利,当高远神速,乘其不意,惧敌人觉我而为之备也。九者,极言之耳。何氏曰:九地九天,言其深微。尉缭子曰:治兵者,若秘於地,若邃於天。言其秘密邃远之甚也。后汉冻州贼王国围陈仓,左将军皇甫嵩督前军董卓救之。卓欲速进赴陈仓,嵩不听。卓曰:智者不后时,勇者不留次。速救则城全,不救则城灭。全灭之势,在於此也。禽曰:不然。百战百胜,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。是以先为不可胜,以待敌之可胜;不可胜在我,可胜在彼。彼守不足,我攻有余;有余者动於九天之上,不足者陷於九地之下。今陈仓虽小,城守固备,非九地之陷也;王国虽强,而攻我之所不救,非九天之势也。夫势非九天,攻者受害;陷非九地,守者不技。国今已陷受害之地,而陈仓保不技之小城,我可不烦兵动众,而取全胜之功,将何救焉。遂不听。王国围陈仓,自冬迄春,八十余日,城坚守,固竟不能技。贼众痕弊,果自解去。张预曰:藏於九地之下,喻幽而不可知也;动於九天之上,喻来而不可备也。尉缭子曰:若秘於地,若邃於天,是也。守则固,是自保也;攻则取是全胜也。

  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,非善之善者也;

  曹操曰:当见未萌。李荃曰:知不出众知,非善也。韩信破赵,未赛而出井陉,曰:破赵会食。时诸将咽然,佯应曰:诺。乃背水陈。赵乘壁望见,皆大笑,言汉将不便兵也。乃破赵,食,斩成安君。此则众所不知也。杜牧曰:众人之所见,破军杀将,然后知胜。我之所见,庙堂之上,蹲俎之问,已知胜负者矣。贾林曰:守铃固,攻叉克,能自保全而常不失;胜见未然之胜,善知将然之败,谓实微妙通玄,非众人之所见也。孟氏曰:当见未萌,言两军已交,虽料见胜负,策不能过绝於人,但见近形非远。太公曰:智与众同,非国师也。梅尧臣曰:人所见而见,故非善。王哲曰:众常之人,见所以胜,而不知制胜之形。张预曰:众人所知,已成已着也,我之所见,未形未萌也。

  战胜而天下日善,非善之善者也;

  曹操曰:争锋也。李荃曰:争锋力战,天下易见,故非善也。杜牧曰:天下,犹上文言众也。言天下人皆称战胜者,故破军杀将者也。我之善者,阴谋潜运,攻叉伐谋,胜敌之日,曾不血刃。陈嗥曰:潜运其智,专伐其谋,未战而屈人之兵,乃是善之善者也。梅尧臣曰:见不过众,战虽胜,天下称之,犹不曰善。王誓曰:以谋屈人,则善矣。张预曰:战而后能胜,众人称之日善,是有智名勇功也,故云非善。若见微察隐,取胜於无形,则真善者也。

  故举秋毫不为多力,见日月不为明目,闻雷霆不为聪耳。

  曹操曰:易见闻也。李荃曰:易见闻也。以为攻战胜,而天下不日善也。夫智能之将,人所莫测,为之深谋,故孙武曰:难知如阴也。王哲曰:众人之所知不为智,力战而胜人不为善。何氏曰:此言众人之所见所闻,不足为异也。昔乌获举千钧之鼎为力,离朱百步观纤芥之物为明,师旷听蚊行螳步为聪也。兵之成形而见之,谁不能也?故胜於未形,乃为知兵矣。张预曰:人皆能也,引此以喻众人之见胜也,秋毫谓兔毛至秋而劲细,言至轻也。

  古之所谓善战者,胜於易胜者也。

  曹操曰:原微易胜,攻其可胜,不攻其不可胜也。杜牧曰:敌人之谋,初有萌兆,我则潜运以能攻之,用力既少,制胜既微,故日易胜也。梅尧臣曰:力举秋毫,明见日月,聪闻雷霆,不出众人之所能也。故见於着,则胜於艰;见於微,则胜於易。何氏曰:言敌人之谋,初有萌兆,我则潜运已能攻之;用力既少,制敌甚微,故日易胜也。张预曰:交锋接刃,而后能制敌者,是其胜难也。见微察隐,而破於未形者,是其胜易也。故善战者常攻其易胜,而不攻其难胜也。

  故善战者之胜也,无智名,无勇功。

  曹操曰:敌兵形未成,胜之无赫赫之功也。李荃曰:胜敌而天下不知,何智名之有?杜牧曰:胜於未萌,天下不知,故无智名。曾不血刃,敌国已服,故无勇功也。梅尧臣曰:大智不彰,大功不扬,见微胜易,何勇何智?何氏曰:患销未形,人谁称智?不战而服,人谁言勇?汉之子房、唐之裴度能之。张预日;阴谋潜运,取胜於无形,天下不闻料敌制胜之智,不见搴旗斩将之功,若留侯未尝有战阙功是也。

  故其战胜不武;

  李荃曰:百战百、胜,有何疑贰也。此荃以武字为贰也。陈嗥曰:筹不虚运,策不徒发。张预曰:力战而求胜,虽善者亦有败时。既见於未形,察於未成,则百战百胜,而无一差武矣。不武者,其所措必胜,胜已败者也。曹操曰:察敌叉可败,不差武也。李荃曰:置胜於已败之师,何武焉?师老卒惰,法令不一,谓已败也。杜牧白:措,循置也。武,差武也。我能置胜不武者何也?盖先见敌人已败之形,然后攻之,故能致铃胜之功,不差武也。贾林曰:读措为错,错杂也。取敌之胜,理非他途,故杂而料之也。常於胜未形,已见敌之败。梅尧臣曰:睹其可败,胜则不差。何氏曰:善料也。张预曰:所以能胜而不差者,盖察知敌人有叉可败之形,然后措#1兵以能之云耳。

  故善战者,立於不败之地,而不失敌之败也。

  李荃曰:兵得地者昌,失地者亡。地者,要害之地。秦军败赵,先据北山者胜;宋师伐燕,过大岘而胜。皆得其地也。杜牧曰:不败之地者,为不可胜#2之计,使敌人叉不能败我也。不失敌人之败者,言窥伺敌人可败之形,不失毫发也。陈嗥注同李荃。杜佑注同杜牧。梅尧臣曰:善侯敌隙,我则常胜。王哲曰:常为不可胜,待敌可胜,不失其机。何氏曰:自恃有备则无息,常伺敌隙则胜之,不失也。立於不败之地利也,言我常为胜所。张预曰:审吾法令,明吾赏罚,便吾器用,养吾武勇,是立於不败之地也。我有节制,则彼将自趣,是不失敌之败也。

  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,败兵先战而后求胜。

  曹操曰:有谋与无虑也。李荃曰:计与不计也。是以薛公知点布之叉#3败,田#4丰知魏武之爻胜,是其义也。杜牧曰:管子曰:天时地利,其数多少,其要铃#5出於计数。故凡攻伐之道,计铃先定於内,然后兵出乎境。不明敌人之政,不能加也;不明敌人之积,不能约也;不明敌人之将,不见先军;不明敌人之士,不见先陈。故以众击寡,以理击乱,以富击贫,以能击不能,以教士练卒击欧众白徒,故能百战百胜,此则先胜而后求战之义也。卫公李靖曰:夫将之上务,在於明察而众和,谋深而虑远,审於天时,稽乎人理。若不料其能,不达权变,及临机付敌,方始超起,左顾右盼,计无所出,信任过说,一彼一此,进退狐疑,部伍狼籍,何异趣苍生而赴汤火,驱牛羊而啖狼虎者乎?此则先战而后求胜之义也。贾林曰:不知彼我之情,陈兵轻进,意虽求胜,而终自败也。梅尧臣曰:可胜而战,战则胜矣;未见可战,胜可得乎?何氏曰:几用兵先定必胜之计,而后出军。若不先谋,而欲恃强,胜未必也。张预曰:计谋先胜,然后兴师,故以战则克。尉缭子曰:兵不必胜,不可以言战;攻不必技,不可以言攻。谓危事不可轻举也。又曰:兵贵先胜於此,则胜彼矣;弗胜於此,则弗胜彼矣。此之谓也。若赵充国常先计而后战,亦是也。不谋而进,欲幸其成功,故以战则败。

  善用兵者,修道而保法,故能为胜败之政。

  曹操曰:善用兵者,先自修治为不可胜之道,保法度不失敌之败乱也。李荃曰:以顺讨逆,不伐无罪之国,军至无虏掠,不伐树木、污井电,所过山川、城社、陵祠,爻涤而除之,不习亡国之事,谓之道法也。军严肃,有死无犯,赏罚信义,将若此者,能胜敌之败政也。杜牧曰:道者,仁义也;法者,法制也。善用兵者,先修理仁义,保守法制,自为不可胜之政,伺敌有可败之隙,则攻能胜之。贾林曰:常修用兵之胜道,保赏罚之法度,如此则当为胜,不能则败,故日胜败之政也。梅尧臣曰:攻守自修,法令自保,在我而已。王哲曰:法者,下之五事也。张预曰:修治为战之道,保守制敌之法,故能必胜。或曰:先修饰道义,以和其众;后保守法令,以戢其下。使民爱而畏之,然后能为胜败。

  兵法:一曰度,

  贾林曰:度,土地也。王哲曰:丈尺也。

  二曰量,

  贾林曰:量,人力多少,仓库虚实。王哲曰:蚪斛也。

  三曰数,

  贾林曰:算数也。以数推之,则众寡可知,虚实可见。王哲曰:百千也。

  四曰称,

  贾林曰:既知众寡,兼知彼我之德业轻重,才能之长短。王哲曰:权衡也。

  五曰胜;

  曹操曰:胜败之政,用兵之法,当以此五事称量,知敌之情。张预曰:此言安营布陈之法也。李卫公曰:教士犹布基於盘,若无画路,基安用之?

  地生度,

  曹操曰:因地形势而度之。李荃曰:既度有情,则量敌而御之。杜牧曰:度者,计也。言度我国土大小,人户多少,征赋所入,兵车所籍,山河险易,道里迂直;自度此事与敌人如何,然后起兵。夫小不能谋大,弱不能击强,近不能袭远,夷不能攻险;此皆生於地,故先度也。梅尧臣曰:因地以度军势。王哲曰:地,人所履也。举兵攻战,先本於地,由地故生度。度所以度长短,知远近也。几行军临敌,先须知远近之计。何氏曰:地者,远近险易也。度,计也。未出军,先计敌国之险易,道路迂直,兵甲孰多,勇怯孰是。计度可伐,然后兴师动众,可以成功。

度生量,

  杜牧曰:量者,酌量也。言度地已熟,然后能酌量彼我之强弱也。梅尧臣曰:因度地以量敌情。王哲曰:谓量有大小。言既知远近之计,则须更量其地之大小也。何氏曰:量酌彼己之形势。

  量生数,

  曹操曰:知其远近广狭,知其人数也。李荃曰:量敌远近强弱,须备士卒军资之数而胜也。杜牧曰:数者,机数也。言强弱已定,然后能用机变数也。贾林曰:量地远近广狭,则知敌人人数多少也。梅尧臣曰:因量以得众寡之数。王哲曰:数,所以纪多少。言既知敌之大小,则更计其精劣多少之数。曹公曰:知其人数。何氏曰:数,机变也。先酌量彼我强弱利害,然后为机数。张预曰:地有远近广狭之形,铃先度知之,然后量其容人多少之数也。

  数生称,

  曹操曰:称量敌孰愈也。李荃曰:分数既定贤智之多少,得贤者重,失贤者轻,如韩信之论楚汉也。须知轻重、别贤愚而称之错殊则强。杜牧曰:称,校也。机权之数已行,然后可以称校彼我之胜负也。梅尧臣曰:因数以权轻重。王哲曰:称所以知重轻,喻强弱之形势也。能尽知远近之计,大小之举,多少之数,以与敌相形,则知重轻所在。何氏同杜牧注。

  称生胜。

  曹操曰:称量之数,知其胜负所在。李荃曰:称知轻重,胜败之数可知也。杜牧曰:称校既熟,我胜敌败,分明见也。梅尧臣曰:因轻重以知胜负。王哲曰:重胜轻也。陈嗥、杜佑、李荃同杜牧上五事注。何氏曰:上五事,未战先计铃胜之法。故孙子引古法以疏胜败之要也。张预曰:称,宜也。地形与人数相称,则疏密得宜,故可胜也。尉缭子曰:无过在於度数。度谓尺寸,数谓什伍。度以量地,数以量兵。地与兵相称则胜。五者皆因地形而得,故自地而生之也。李靖五陈随地形而变是也。

  故胜兵若以镒称铢,

  梅尧臣曰:力易举也。

  败兵若以铢称镒。

  曹操曰:轻不能举重也。李荃曰:二十两为镒。铢之於镒,轻重异位;胜败之数,亦复如之。梅尧臣曰:力难制也。王哲曰:言铢镒者,以明轻重之至也。张预曰:二十两为镒,二十四铢为两。此言有制之兵,对无制之兵,轻重不伴也。

  胜者之战民也,若央积水於千仞之溪者,形也。

  曹操曰:八尺曰仞。次水千仞,其高势疾也。李荃曰:八尺日仞,言其势也。杜预伐吴,言兵如破竹,数节之后,皆迎刃自解。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夫积水在千仞之溪,不可测量,如我之守不见形也。及决水下,湍浮奔注,如我之攻不可御也。梅尧臣曰:水次千仞之溪,莫测其迅;兵动九天之上,莫见其迹。此军之形也。王哲曰:千仞之溪,至哨绝也;喻不可胜对可胜之形。乘机攻之,次水是也。张预曰:水之性,避高而趋下;次之赴深溪,固湍浚而莫之御也。兵之形象水,乘敌之不备,掩敌之不意,避实而击虚,亦莫之制也。或曰:千仞之溪,谓不测之渊,人莫能量其浅深;及次而下之,则其势莫之能御。如善守者匿形晦迹,藏於九地之下,敌莫能测其强弱;及乘虚而出,则其锋莫之能当也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四

  #1『 措』 原作『 指』 ,据宋本改。

  #2『 胜』 原作r 为』,据宋本改。

  #3『 必』原误作『 也』 ,据宋本改。

  #4『 田』 原误作『 日』 ,据宋本改。

  #5『 必』 原作『 然』 ,据宋本改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五

  势篇

  曹操曰:用兵任势也。李荃曰:陈以形成,如决建领之势,故以是篇次之。王哲曰:势者,积势之变也。善战者能任势以取胜,不劳力也。张预曰:兵势已成,然后任势以取胜,故次形。

  孙子曰:凡治众如治寡,分数是也。

  曹操曰:部曲为分,什伍为数。李荃曰:善用兵者,将呜一金,举一旌,而三军尽应;号令既定,如寡焉。杜牧曰:分者,分别也;数者,人数也。言部曲行伍,皆分别其人数多少,各任偏裨长伍,训练升降,皆责成之,故我所治者寡也。韩信曰:多多益办是也。陈嗥曰:若聚兵既众,即须多为部伍,部伍之内,各有小吏以主之;故分其人数,使之训齐次断,遇敌临陈,授以方略,则我统之虽众,治之益寡。孟氏曰:分,队伍也;数,兵之大数也。分数多少,制置先定。梅尧臣曰:部伍奇正之分数,各有所统。王哲曰:分数,谓部曲也。偏裨各有部,分与其人数,若师、旅、卒、两之属。张预曰:统众既多,铃先分偏裨之任,定行伍之数,使不相乱,然后可用。故治兵之法:一人日独,二人日比,三人日参,比参为伍,五人为列,二列为火,五火为队,二队为官,二官为曲,二曲为部,二部为校,二校为裨,二裨为军。递相统属,各加训练,虽治百万之众,如治寡也。

  国众如国寡,形名是也。

  曹操曰:旌旗日形,金鼓日名。杜牧曰:旌旗锺鼓,敌亦有之,我安得独为形名?国众如国寡也。夫形者,陈形也;名者,旌旗也。战法曰:陈问容陈,足曳白刃。故大陈之中,复有小陈,各占地分,皆有陈形。旗者,各依方色,或认以乌兽,某将某陈,自有名号。形名已定,志专势孤,人自为战,败则自败,胜则自胜,战百万之兵,如战一夫。此之是也。陈嗥曰:夫军士既众,分布叉广,临陈对敌,递不相知,故设旌旗之形,使各认之。进退迟速,又不相闻,故设金鼓以节之。所以令之曰:闻鼓则进,闻金则止。曹说是也。梅尧臣曰:形以旌旗,名以采章,指麾应速,无有后先。王誓曰:曹公曰:旌旗日形,金鼓日名。哲谓形者,旌旗金鼓之制度;名者,各有其名号也。张预曰:军政曰:言不相闻,故为鼓铎;视不相见,故为旌旗。今用兵既众,相去必远,耳目之力,所不闻见;故令士卒望旌旗之形而前却,听金鼓之号而行止,则勇者不得独进,怯者不得独退。故曰:此用众之法也。

  三军之众,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,奇正是也。

  曹操曰:先出合战为正,后出为奇。李荃曰:当敌为正,傍出为奇。将三军无奇兵,未可与人争利。汉吴王澳拥兵入大梁,吴将田伯禄说吴王曰:兵屯聚而西,无他奇道,难以立功。臣愿得五万人,别循江淮而上,收淮南长沙,入武关,与大王会。此亦一奇也。不从。遂为周亚夫所败。此则有正无奇。杜牧曰:解在下文。贾林曰:当敌以正陈取胜,以奇兵前后左右俱能相应,则常胜而不败也。梅尧臣曰:动为奇,静为正;静以待之,动以胜之。王哲曰:叉当作毕,字误也。奇正还相生,故毕受敌而无败也。何氏曰:兵体万变,纷纭混沌,无不是正,无不是奇。若兵以义举者,正也;临敌合变者,奇也。我之正,使敌视之为奇;我之奇,使敌视之为正。正亦为奇,奇亦为正。大抵用兵皆有奇正;无奇正而胜者,幸胜也,浪战也。如韩信背水而陈,以兵循山,而拔赵帜,以破其国,则背水正也,循山奇也。信又盛兵临晋,而以木罂从夏阳袭安邑,而虏魏王豹,则临晋正也,夏阳奇也。由是观之,受敌无败者,奇正之谓也。尉缭子曰:今以镇邮之利,犀兕之坚,三军之众,有所奇正,则天下莫当其战矣。张预曰:三军虽众,使人人皆受敌而不败者,在乎奇正也。奇正之说,诸家不同。尉缭子则曰:正兵贵先,奇兵贵后。曹公则曰:先出合战为正,后出为奇。李卫公则曰:兵以前向为正,后却为奇。此皆以正为正,以奇为奇,曾不说相变循环之义。唯唐太宗曰:以奇为正,使敌视以为正,则吾以奇击之;以正为奇,使敌视以为奇,则吾以正击之。混为一法,使敌莫测,兹最详矣。

  兵之所加,如以瑕投卵者,虚实是也。

  曹操曰:以至实击至虚。李荃曰:瑕实卯虚,以实击虚,其势易也。孟氏曰:瑕,石也。兵若训练至整,部领分明,更能审料敌情,委知虚实,后以兵而加之,实同以瑕石投卯也。梅尧臣曰:瑕,石也,音遐。以实击虚,犹以坚破脆也。王誓曰:银,治铁也。何氏曰:用兵识虚实之势,则无不胜。张预曰:下篇曰:善战者政人而不致於人。此虚实彼我之法也。引致敌来,则彼势常虚;不往赴彼,则我势常实。以实击虚,如举石投卯,其破之爻矣。夫合军聚众,先定分数;分数明,然后习形名;形名正,然后分奇正;奇正审,然后虚实可见矣。四事所以次序也。

  凡战者,以正合,以奇胜。

  曹操曰:正者当敌,奇兵从傍击不备也。李荃曰:战无其诈,难以胜敌。杜佑曰:正者当敌,奇者从傍击不备;以正道合战,以奇变取胜也。梅尧臣曰:用正合战,用奇胜敌。何氏曰:如战国康颇为赵将,秦使问曰:秦独畏赵括耳。康颇易与,且降矣。会颇军多亡失,数败,坚壁不战;又闻秦反问之言,使括代颇。至;则出军击秦,秦军佯败而走,张二奇兵以劫之。赵军逐胜,追造秦壁,壁坚拒不得入。而秦奇兵二万五千绝赵军后,又五千骑绝赵壁问,赵兵分为二,粮道绝,括卒败。又唐突厥犯塞,炀帝令唐高祖与马邑太守王仁恭率众备边。会卢寇马邑,仁恭以众寡不敌,有惧色。高祖曰:今主上遐远,孤城绝援,若不死战,难以图全。於是亲选精骑四千,出为游军,居处饮食,随逐水草,一同於突厥。见虏候骑,但驰骋猎耳,若轻之。及与虏相遇,则椅角置陈,选善射者为别队,持满以待之。虏莫能测,不敢次战。因纵奇兵击走之,获其特勒所乘骏马,斩首千余级。又太宗选精锐千余骑为奇兵,皆黑衣玄甲,分为左右队,建大旗,令骑将秦叔宝、程齲金等分统之,每临寇,太宗躬被玄甲先锋,率之侯机而进,所向摧珍,常以少击众,贼徒气慑。又五代汉高祖在晋阳,郭进往依之,汉祖壮其材。会北虏屠安阳城,因遣进攻拔之,戎人遁去,授坊州刺史。虏主道毙,高祖出奇兵井陉,进以问道先入沼北,因定河北。此皆以奇胜之进也。张预曰:两军相临,先以正兵与之合战;徐发奇兵,或梼其旁,或击其后以胜之,若郑伯御燕师,以三军军其前,以潜军军其后是也。

  故善出奇者,无穷如天地,

  李荃曰:动静也。

  不竭如江河。

  李荃曰:通流不绝。杜佑曰:言应变出奇无穷竭。张预曰:言应变出奇,无有穷竭。

  终而复始,日月是也。死而复生,四时是也。

  李荃曰:奇变如日月四时,亏盈寒暑不停。杜佑曰:日月运行,入而复出;四时更王,兴而复废。言奇正变化,或若日月之进退,四时之盛衰也。张预曰:日月运行,入而复出;四时更互,盛而复衰。喻奇正相变,纷纭浑沌,终始无穷也。

  声不过五,

  李荃曰:官、商、角、征、羽也。

  五声之变,不可胜听也。

  李荃曰:变入八音,奏乐之曲,不可尽听。

  色不过五,

  李荃曰:青、黄、赤、白、黑也。

  五色之变,不可胜观也。味不过五,

  李荃曰:酸、辛、咸、甘、苦也。

  五味之变,不可胜尝也。

  曹操曰:自无穷如天地已下,皆以喻奇正之无穷也。李荃曰:五味之变,庖宰鼎饪也。杜牧曰:自无穷如天地已下,皆喻八陈奇正也。张预曰:引五声五色五味之变,以喻奇正相生之无穷。

  战势不过奇正,奇正之变,不可胜穷也。

  李荃曰:邀截掩袭,万途之势,不可穷尽也。梅尧臣曰:奇正之变,犹五声五色五味之变,无尽也。王哲日,:奇正者,用兵之铃键,制胜之枢机也。临敌运变,循环不穷,穷则败也。孟氏曰:六韬云:奇正发於无穷之源。张预曰:战陈之势,止於奇正一事而已;及其变而用之,则万途千辙,乌可穷尽也。

  奇正相生,如循环之无端,孰能穷之?

  李荃曰:奇正相依而生,如环团圆,不可穷端倪也。梅尧臣曰:变动周旋之不极。王哲曰:敌不能穷我也。何氏曰:奇正生而转相为变,如循历其环,求首尾之莫穷也。张预曰:奇亦为正,正亦为奇,变化相生,若循环之无本末,谁能穷诂?

  激水之疾,至於漂石者,势也;

  孟氏曰:势峻,则巨石虽重不能止。杜佑曰:言水性柔弱,石性刚重,至於漂转大石,投之垮下,皆由急疾之流,激得其势。张预曰:水性柔弱,险径要路,激之疾流,则其势可以转巨石也。

  惊乌之疾,至於毁折者,节也。

  曹操曰:发起击敌。李荃曰:柔势可以转刚,况於兵者乎?弹射之所以中飞鸟者,善於疾而有节制。杜牧曰:势者,自高注下,得险疾之势,故能漂石也。节者,节量远近则攫之,故能毁折物也。杜佑曰:发起讨敌,如鹰鹤之攫撮也,叉能挫折禽兽者,皆由伺候之明,邀得屈折之节也。王子曰:鹰集一击,百鸟无以争其势;猛虎一奋,万兽无以争其威。梅尧臣曰:水虽柔,势迅则漂石;惊虽微,节劲则折物。王哲曰:惊乌之疾,亦势也,由势然后有搏击之节。下要云险,故先取漂石以喻也。何氏曰:水能动石,高下之势也。惊能搏物,能节其远近也。张预曰:鹰鸥之擒乌雀,铃节量远

  近,伺候审而后击,故能折物。尉缭子曰:便吾器用,养吾武勇,发之如乌击。李靖曰:惊乌将击,卑飞敛翼。皆言待之而后发也。

  是故善战者,其势险,

  曹操、李荃曰:险,犹疾也。杜牧曰:险者,言战争之势,发则杀人,故下文喻如矿弩。王哲曰:险者,折以致其疾也;如水得险隘而成势。

  其节短。

  曹操、李荃曰:短,近也。杜牧曰:言以近节也。如惊乌之发,近则搏之,力全志,专则铃获也。杜佑曰:短,近也。节,断也。短近言能因危取胜,以卒击近也。梅尧臣曰:险则迅,短则劲二,故战之势,当险疾而短近也。王哲曰:惊之能搏者,发铃中,来势远而所搏之节至短也。兵之乘机,当如是耳。曹公曰:短者,近也。孟氏同杜牧注。张预曰:险,疾;短,近也。言善战者先度地之远近,形之广狭,然后立陈,使部伍行列相去不远;其进击则以五十步为节,不可过远,故势迅则难御,节近则易胜。

势如扩弩,节如发机。

  曹操曰:在度不远,发则中也。李荃曰:弩不疾则不远,矢不近则不中。势尚疾,节务速。杜牧曰:强,张也。如弩已张,发则杀人,故上文云其势险也。机者,固须以近节量之,然后叉能中,故上文云其节短,短乃近也。此言战陈不可远逐敌人,恐有队伍离散断绝,反为敌所乘也。故牧野誓曰:六步七步,四伐五伐,是以近也。陈嗥曰:弩之发机,近则易中;战之遇敌,疾则易捷。若趋驰不速,奋击不近,则不能克敌而全胜。贾林曰:战之势,如弩之张;兵之势,如机之发。梅尧臣曰:强,音霍,赣张也。如弩之张,势不适巡;如机之发,节近易中也。王誓曰:战势如弩之张者,所以有待也;待其有可乘之势,如发其机。何氏曰:险,疾也;短,近也。此言击战得形,便如张弩发机,势宜疾速,仍利於便近,不得追击过差也。故太公曰:击如发机者,所以破精微也。张预曰:如弩之张,势不可缓;如机之发,节不可远。言趋利尚疾,奋击贵近也。故太公曰:击如发机者,所以破精微也。

  纷纷纭纭,国乱而不可乱也;浑浑沌沌,形圆而不可败也。

  曹操曰:旌旗乱也;示敌若乱,以金鼓齐之。卒骑转而形圆者,二出入有道齐整也。李荃曰:纷纭而阙,示如可乱;建旌有部,呜金有节,是以不可乱也。浑沌,合杂也;形圆,无向背也;示敌可败而不可败者,号令齐整也。杜牧曰:此言陈法也。风后握奇文曰:四为正,四为奇,余奇为握。奇音机,或总称之,先出游军定两端。此之是也。奇者,零也。陈数有九,中心有零者,大将握之不动,以制四面八陈,而取准则焉。其人之列,面面相向,背背相承也。周礼搜苗弥狩,车骤徒趋,及表乃止,进退疾徐,疏密之节,一如战陈。表,乃旗也。旗者,盖与民期於下也。握奇文曰:先出游军定两端。盖游军执本方旗,先定地界,然后军士赴之,兵於旗下,乃出奇正,变为陈也。周礼搜苗弥狩,车骤徒趋,及表乃止,此则八陈遗制,握奇之文,止此而已,其余之词,乃后之作者增加之,以重难其事耳。夫五兵之利,无如弧矢之利,以威天下,五兵同政,天独有弧矢星,圣人独言孤矢能威天下,不言他兵,何也?盖战法利於弧矢者,非得陈不见其利。故黄帝胜於蚩尤,以中夏车徒,制夷虏骑士,此乃弧矢之利也。在於近代,可以验之者,晋武时,羌陷冻州,司马督马隆请募勇士三千平之。募腰引弩三十六钧,弓四钧,立标简试。军西渡温水,虏树机能,以众万计遏隆。隆依八陈法,且战且前,弓矢所,人皆应弦而倒,诛杀万计,凉州遂平。隋时,突厥入寇,杨素击之。先是诸将与虏战,每虞胡骑奔突,皆戎车徒步相参,升鹿鱼为方陈,骑在其内。素至,悉除旧法,令诸军各为步骑。突厥闻之,以手加额,仰天曰:天赐我也。大率精骑十余万而至。素一战大破之。此乃以徒步制骑士,若非有陈法,知开阖首尾之道,安能政胜也。曲礼曰:行前朱雀,而后玄武,左青龙而右白虎,招摇在上,急缮其怒。郑司农云:以四兽为军陈,象天也。孔疏曰:此言军行象天文而作陈法,但不知作之何如耳。何彻云:画此四兽於旌旗上,以标前后左右之陈也。急缮其怒,言其卒之劲利威怒,如天之怒也。招摇,北斗杓第七星也,举此则六星可知也。陈象天文,即北斗也。复曰:进退有度。郑司农注曰:度,谓伐与步数也。孔疏曰:如牧野誓云,六步七步、四伐五伐是也。复曰:左右有局。郑司农注曰:局是步分。孔疏曰:言军之左右,各有部分,进则就敌,退则就列,不相差滥也。下文复曰:父之伟,弗与共戴天;兄弟之伟,不返兵;交游之怜,不同国。四郊多垒,此卿大夫之辱也。此言伟辱至於战争,期在叉胜,固不可不知陈法也。其文故相次而言,乃圣贤之深旨矣。军志曰:陈问容陈,足曳白刃;队问容队,可与敌对。前御其前,后当其后,左防其左,右防其右。行又鱼贯,立叉码行,长以参短,短以参长。回军转陈,以前为后,以后为前,进无奔迸,退无违走。四头八尾,触处为首,敌冲其中,两头俱救。此亦与曲礼之说同。数起於五,而终於八。今夔州州前,诸葛武侯以石纵横八行,布为方陈,奇正之出,皆生於此。奇亦为正之正,正亦为奇之奇,彼此相用,循环无穷也。诸葛出斜谷,以兵少,但能正用六数,今整屋司竹园仍有旧垒。司马懿以十万步骑,不敢次战,盖知其能也。杜佑曰:旌旗乱也;示敌若乱,以金鼓齐之。纷纷旌旗,像纭纭士卒貌。言旌旗翻转,一合一离,士卒进退,或往或来,视之若散,扰之若乱。然其法令素定,度职分明,各有分数,扰而不乱者也。车骑齐转,形圆者,出入有道,齐整也。浑浑,车轮转行;沌沌,步骤奔驰。视其行陈纵横,圆而不方,然而指趋,各有所应。故王子曰:将欲内明而外暗,内治而外混,所以示敌之轻己者也。梅尧臣曰:分数已定,形名已立,离合散聚,似乱而不能乱。形无首尾,应无前后,阳旋阴转,欲败而不能败。王哲曰:曹公曰:旌旗乱也;示敌若乱,以金鼓齐之矣。哲谓纷纭阙乱之貌也。不可乱者,节制严明耳。又曹公曰:车骑转而形圆者,出入有道齐整也。哲谓浑沌形圆,不测之貌也,不可败者,无所隙缺,又不测故也。何氏曰:此言国势也,善将兵者,进退纷纷似乱,然士马素习,旌旗有节,非乱也。浑沌形势,乍离乍合,人以为败,而号令素明,离合有势,非可败也。形圆,无行列也。张预曰:此八陈法也。昔黄帝始立丘井之法,因、以制兵。故井分四道,八家处之。井字之形,开方九焉;五为陈法,四为闲地,所谓数起於五也。虚其中,大将居之,环其四面,诸部连绕,所谓终於八也。及乎变化制敌,则纷纭聚散,国虽乱而法不乱,浑沌交错,形虽圆而势不散,所谓分而成八,复而为一也。后世武侯之方陈,李靖之六花,唐太宗之破陈乐舞,皆其遗制也。

  乱生於治,怯生於勇,弱生於强。

  曹操曰:皆毁形匿情也。李荃曰:恃治之整,不抚其下而多怨,其乱铃生。秦并天下,销兵焚书,以列国为郡县,而秦自称始皇,都关中,以为勇陵人,至万代有之。至胡亥矜骄,陈胜、广乘弊而起,所谓乱生於治也。为敌所败。秦王符坚鼓行伐晋,勇也;及其败,闻风声鹤唳,以为晋军,是其怯也,所谓怯生於勇也。吴王夫差兵无敌於天下於黄池越所败陵越於会稽,是其强也以吴陵齐;为,城门不守,兵围王官,杀夫差而并其国,所谓弱生於强也。杜牧曰:言欲伪为乱形以诱敌人,先须至治,然后能为伪乱也。欲伪为怯形以伺敌人,先须至勇,然后能为伪怯也。欲伪为弱形以骄敌人,先须至强,然后能为伪弱也。贾林曰:恃治则乱生,恃勇强则怯弱生。梅尧臣曰:治则能伪为乱,勇则能伪为怯,强则能伪为弱。王哲同梅尧臣注。何氏曰:言战时为奇正形势以破敌也。我兵素治矣,我士素勇矣,我势素强矣,若不匿治、勇、强之势,何以致敌?须张似乱、似怯、似弱之形,以诱敌人,彼惑我诱之之状,破之叉矣。张预曰:能示敌以纷乱,铃己之治也;能示敌以懦怯,铃己之勇也;能示敌以赢弱,又己强也。皆匿形以误敌人。

  治乱,数也;

  曹操曰:以部曲分名数为之,故不乱也。李荃曰:历数也。百六之灾,阴阳之数,不由人兴,时所会也。杜牧曰:言行伍各有分画,部曲皆有名数,故能为治,然后能为伪乱也。夫为伪乱者,出入不时,樵探纵横,刁斗不严是也。贾林曰:治乱之分,各有度数。梅尧臣曰:以治为乱,存之乎分数。王哲曰:治乱者,数之变,数谓法制。张预曰:实治而伪示以乱,明其部曲行伍之数也。上文所谓治众如治寡,分数是也。

  勇怯,势也;

  李荃曰:夫兵得其势,则怯者勇;失其势,则勇者怯。兵法无定,惟因势而成也。杜牧曰:言以勇为怯者也。见有利之势而不动,敌人以我为实怯也。陈嗥曰:勇者,奋速也;怯者,淹缓也。敌人见我欲进不进,即以我为怯也,铃有轻易之心,我因其懈惰,假势以攻之。龙且轻韩信,郑人诱我师是也。孟氏注同陈嗥。梅尧臣曰:以勇为怯,示之以不取。王哲曰:勇怯者,势之变。张预曰:实勇而伪示以怯,因其势也。魏将庞涓攻韩,齐将田忌救之。孙膑谓忌曰:彼三晋之兵,素悍勇而轻齐,齐号为怯。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,使齐军入魏地,日喊其电。涓闻之,大喜曰:吾素知齐怯。乃倍日并行逐之,遂败於马陵。

  强弱,形也。

  曹操曰:形势所宜。杜牧曰:以强为弱,须示其形,句奴冒顿示娄敬以赢老是也。陈嗥曰:楚王毁中军以张随人,用为后图,此类也。梅尧臣曰:以强为弱,形之以赢懦。王哲曰:强弱者,形之变。何氏曰:形势暂变,以诱敌战,非怯非弱也。示乱不乱,队伍本整也。张预曰:实强而伪示以弱,见其形也。汉高祖欲击匈奴,遣使岘之。匈奴匿其壮士肥马,见其弱兵赢畜,使者十辈皆言可击。惟娄敬曰:两国相攻,宜矜夸所长;今徒见老弱,铃有奇兵,不可击也。帝不从,果有白登之围。

  故善动敌者,形之,敌必从之;

  曹操曰:见赢形也。李荃曰:善诱敌者,军或强,能进退其敌也。晋人伐齐,斥山泽之险,虽所不至,叉饰而疏陈之,舆曳柴从之。齐人登山而望晋师,见旌旗扬尘,谓其众而夜遁。则晋弱齐为强也。齐伐魏,将田忌用孙膑谋,喊电而趋大梁。魏将庞涓逐之,曰:齐鲁何其怯也。入吾境亡者半矣。及马陵,为齐人所败,杀庞涓虏魏太子而旋。形以弱,而敌从之也。杜牧曰:非止於赢弱也。言我强敌弱,则示以赢形,动之使来;我弱敌强,则示之以强形,动之使去。敌之动作,皆须从我。孙膑曰:齐国号怯,三晋轻之。令入魏境为十万电,明日为五万电。魏庞涓逐之,曰:齐肤何怯也。入吾境土,亡者大半。因急追之,至马陵,道狭,膑乃斫木书之曰:庞涓死此树下。伏弩於侧,令曰:见火始发。涓至,钻燧读之,万弩齐发,庞涓死。此乃示以赢形,能动庞涓,遂来从我而杀之也。隋炀帝於马门,为突厥始毕可汗所围。太宗应募救援,隶将军云定兴营。将行,谓定兴曰:叉多斋旗鼓,以设疑兵。且始毕可汗敢围天子,爻以我仓卒无援;我张吾军容,今数十里昼则旌旗相续,夜则釭鼓相应,虏铃以为救兵云集,观尘而遁,不然,彼众我寡,不能久矣。定兴从之,师次哼县,始毕遁去。此乃我弱敌强,示之以强,动之令去。故敌之来去,一皆从我之形也。梅尧臣曰:形乱弱而叉从。王哲曰:诱敌使叉从。何氏曰:移形变势,诱动敌人;敌昧於战,叉落我计中而来,力足制之。张预曰:形之以赢弱,敌叉来从。晋楚相攻,苗责皇谓晋侯曰:若乐范易行以诱之,中行二部叉克二穆。果败楚师。又楚伐隋,赢师以张之。季良曰:楚之赢,诱我也。皆此二义也。

  予之,敌必取之;

  曹操曰:以利诱敌,敌远离其垒,而以便势,击其空虚孤特也。杜牧曰: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,曹公循河而西,绍於是渡河追公。公营南阪,下马解鞍。时白马辎重就道,诸将以为敌骑多,不如还营。苟攸曰:此所以饵敌也,安可去之?绍将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骑,前后继至,或分趋辎重。公曰:可矣。乃皆上马,时骑不满六百人,遂大破之,斩文丑。梅尧臣曰:示畏怯而铃取。王哲曰:饵敌使铃取。予、与同。张预曰:诱之以小利,敌叉来取。吴以囚徒诱越,楚以樵者诱绞是也。

  以利动之,以卒待之。

  曹操曰:以利动敌也。李荃曰:后汉大司马邓禹之攻赤眉也,赤眉佯北,弃辎重而遁;车皆载土,覆之以豆。禹军乏食,竞趋之,不为行列。赤眉伏兵奄至击之,禹大败。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以利动敌,敌既从我,则严兵以待之。上文所解是也。梅尧臣曰:以上数事,动诱敌而从我,则以精卒待之。王哲曰:或使之从,或使之取,爻先严兵以待之也。何氏曰:敌贵我利,则失行列;利既能动,则以所待之卒击之,无不胜也。如曹公西征马超,与超夹关为军。公急持之,而潜遣徐晃朱灵等夜渡蒲圾津,据河西为营。公自潼关北渡,未济,超赴船急战,公放牛马以饵贼。贼乱取牛马,公得渡,循河为甬道而南。贼退距渭口。公乃多设疑兵,潜以舟载兵入渭,为浮桥,夜分兵结营於渭南。贼夜攻营,伏兵奋击,破之。十六国南梁秃发褥檀守姑臧,后秦姚兴遣将姚弼等,至於城下。褥擅驱牛羊於野,弼众探掠,褥檀分兵击,大破之。后魏末,大将广阳王元深伐北狄,使于谨单骑,入贼中,示以恩信。於是西部铁勒首长七列河等三万余户,并款附,相率南迁。广阳欲与谨至折敷岭迎接之,馑曰:破六汗拔陵兵众不少,闻七列河等归附,必来邀击。彼若先据险要,则难与争锋;今以包列河等饵之,当竞来抄掠,然后设伏而待,又指掌破之。广阳然其计。拔陵果来邀击,破七列河於岭上,部众皆没。护伏兵发,贼遂大败,悉收得七列河之众。张预曰:形之既从,予之又取,是能以利动之而来也,则以劲卒待之。李靖以卒为本;以本待之者,谓正兵节制之师。

  故善战者,求之於势,不责於人,

  杜佑曰:言胜负之道,自图於中,不求之下,责怒师众,强使力进也。若秦穆悔过,不替孟明也。

故能择人而任势。

  一作故能择人而任之。诸家作任势者多矣。曹操曰:求之於势者,专任权也。不责於人者,权变明也。李荃曰:得势而战,人怯者能勇,故能择其所能任之。夫勇者可战,馑慎者可守,智者可说,无弃物也。杜牧曰:言善战者先料兵势,然后量人之村,随短长以任之,不责成於不村者也。曹公征张鲁於汉中,张辽、李典、乐进将一千余人守合沥,教与护军薛悌,署函边曰:贼至乃发。俄而吴孙权十万人众围合沥,乃共发教曰:若孙权至者,张、李将军出战,乐将军守,护军勿得与战。诸将皆疑。辽曰:公征在外,比救至,彼破我叉矣。是以教及其未合逆击之,折其威势,以安众心,然后可守。成败之机,在此一举。典与辽同出,果大破孙权,吴人夺气。还修守备,众心乃安。权攻城,十日不拔,乃退。孙盛论曰:夫兵,诡道也。至於合沥之守,悬弱无援,专任勇者,则好战生息;专任怯者,则惧心难保。且彼众我寡,众者叉怀责惰;我以致命之师,击责惰之卒,其势又胜。胜而后守,则叉固矣。是以魏武杂选武力,参以异同,为之密教,节宣其用,事至而应,若合符契也。贾林曰:读为择人而任势,言示以铃胜之势,使人从之,岂更外责於人,求其胜败;择勇怯之人,任进退之势。陈嗥曰:善战者专求於势,见利速进,不为敌先,专任机权,不责成於人。苟不获己而用人,即须择而任之。杜佑曰:权变之明,能简置於人,任己之形势也。梅尧臣曰:用人以势则易,责人以力则难;能者当在择人而任势。何氏曰:得势自胜,不专责人以力也。王誓曰:谓将能择人任势以战,则自然胜矣。人者,谓偏裨与?张预曰:任人之法;使责、使愚、使智、使勇,各任自然之势,不责人之所不能,故随村大小,择而任之。尉缭子曰:因其所长而用之。言三军之中,有长於步者,有长於骑者,因能而用,则人尽其村。又晋侯类能而使之是也。

  任势者,其战人也,如转木石;木石之性,安则静,危则动,方则止,圆则行。

  曹操曰:任自然势也。李荃曰:任势御众,当如此也。杜佑日,:言投之安地则安,投之危地则危,不知有所回避也。任势,自然也。方圆之形,犹兵胜负之形。梅尧臣曰:木石,重物也,易以势动,难以力移。三军,至众也,可以势战,不可以力使,自然之道也。何氏同梅尧臣注。张预曰:木石之性,置之安地则静,置之危地则动,方正则止,圆斜则行,自然之势也。三军之众,甚陷则不惧,无所往则固,不得已则国,亦自然之道。

  故善战人之势,如转圆石於千仞之山者,势也。

  李荃曰:剧通以为圾上走丸,言其易也。杜牧曰:转石於千仞之山,不可止遏者,在山不在石也。战人有百胜之勇,强弱一贯者,在势不在人也。杜公元凯曰:昔乐毅藉济西一战,能并强齐,今兵威已成,如破竹数节之后,迎刃自解,无复着手,此势也。势不可失。乃束下建邺,终灭吴。此篇大抵言兵贵任势,以险迅疾速为本,故能用力少而得功多也。梅尧臣曰:圆石在山,屹然其势,一人推之,千人莫制也。王哲曰:石不能自转,因山之势,而不可遏也。战不能妄胜,因兵之势,而不可支也。张预曰:石转於山,而不可止遏者,由势使之也。兵在於险,而不可制御者,亦势使之也。李靖曰:兵有三势:将轻敌,士乐战,志励青云,气等飘风,谓之气势。关山狭路,羊肠狗门,一夫守之,千人不过,谓之地势。因敌怠慢,劳役饥渴,前营未舍,后军半济,谓之因势。故用兵任势,如峻圾走丸,用力至微,而成功甚博也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五竟

  孙子注解卷之六

  虚实篇

  曹操曰:能虚实彼己也。李荃曰:善用兵者,以虚为实;善破敌者,以实为虚。故次其篇。杜牧曰:夫兵者,避实击虚,先须识彼我之虚实也。王哲曰:凡自守以实,攻敌以虚也。张预曰:形篇言攻守,势篇说奇正。善用兵者,先知攻守两齐之法,然后知奇正;先知奇正相变之卫,然后知虚实。盖奇正自攻守而用,虚实由奇正而见。故次势。

  孙子曰: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,

  曹操李荃并曰:力有余也。贾林曰:先处形胜之地以待敌者,则有备豫,士马闲逸。杜佑同贾林注。王誓同曹操注。张预日;形势之地,我先据之,以待敌人之来,则士马闲逸,而力有余。

  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。

  李荃曰:力不足也。太一遁甲云:彼来攻我,则我为主,彼为客。主易客难也。是以太一遁甲言其定计之义。故知劳佚事不同,先后势异。杜牧曰:后周遣将帅突厥之众逼齐,齐将段韶御之。时大雪之后,周人以步卒为前锋,从西而下,去城二里,诸将欲逆击之。韶曰:步人气力势自有限,今积雪既厚,逆战非便,不如陈以待之;彼劳我佚,破之必矣。既而交战,大破之,前锋尽殓,自余遁矣。贾林曰:敌处便利,我则不往,引兵别据,示不敌其军;敌谓我无谋,叉来攻袭。如此,则反令敌倦,而我不劳。孟氏曰:若敌已处便势之地,己方赴利,士马劳倦,则不利矣。梅尧臣曰:先至待敌则力完,后至趋战则力屈。何氏曰:战国秦师伐韩,围板与。赵遣将赵奢救之。军士许历曰:秦人不意赵师至此,其来气盛,将军叉厚集其陈以待之,不然铃败。又曰:先据北山者胜,后至者败。赵奢即发万人趋之。秦兵后至,争山不得上。赵奢纵兵击之,大破秦军,遂解板与之围。后汉初,诸将征魄嚣,为嚣所败。光武令悉军枸色。未及至,魄骂乘胜,使其将王元行巡将二万余人下陇,因分遣巡取枸邑。汉将冯异即驰马欲先据之。诸将皆曰:虏兵盛而新乘胜,不可与争;宜止军此地,徐思方略。异曰:虏兵方盛临境,狙伙小利,遂欲深入;若得枸邑,三辅动摇,是吾忧也。夫攻者不足,守者有余,今先据城,以佚待劳,非所以争锋也。遂潜往,闭城偃旗鼓。行巡不知,驰赴之。异乘其不意,卒击鼓建旗而出,巡军惊乱奔走,追而大破之。束魏将齐神武伐西魏,军过蒲津,涉洛至许原。西魏将周文帝军至沙苑。齐神武闻周文至,引军来会。诂朝侯骑告齐神武军且至。周文步将李弼曰:彼众我寡,不可平地置陈。此束十里有渭曲可先据以待之。遂军至渭曲,背水束西为陈;合战,大破之。张预曰:便利之地,彼已据之,我方趋彼以战,则士马劳倦,而力不足。或谓所战之地,我宜先到,立陈以待彼,则己佚矣;彼先结陈,我后至,则我劳矣。若宋人已成列,楚师未既济之类。

  故善战者,致人而不致於人。

  李荃曰:故能政人之劳,不致人之佚也。杜牧曰:致令敌来就我,我当蓄力待之,不就敌人,恐我劳也。后汉张步将费邑分遣其弟敢守巨里。耿拿进兵,先胁巨里,使多伐树木,扬言以填坑堑。数日有降者言,邑闻食欲攻巨里,谋来救之。食乃严令军中趋修攻具,宣勒诸部,后三日当悉力攻巨里城。阴缓生口,令得亡归。归者以拿期告邑。至日果自将精兵三万余人来救之。拿喜谓诸将曰:吾修攻具者,欲诱致邑耳;今来,适其所求也。即分三千人守巨里,自引精兵上冈阪,乘高大破之,遂临陈斩费邑。杜佑曰:言两军相远,强弱俱敌,彼可使历险而来,我不可历险而往。必能引致敌人,已不往从也。梅尧臣曰:能令敌来,则敌劳;我不往就,则我佚。王哲曰:致人者,以佚乘其劳;致於人者,以劳乘其佚。何氏曰:令敌自来。张预曰:致敌来战,则彼势常虚;不往赴战,则我势常实。此乃虚实彼我之衍也。耿拿先逼巨里以诱政费邑近之。

  能使敌人自至者,利之也;

  曹操曰:诱之以利也。李荃曰:以利诱之,敌则自远而至也。赵将李牧诱匈奴,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李牧大纵畜牧人众满野,匈奴小入,佯北不胜,以数千人委之。单于大喜,率众来入,牧大破之,杀匈奴十万骑,单于奔走,岁余不敢犯边也。梅尧臣曰:何能自来?示之以利。何氏曰:以利诱之而来,我佚敌劳。张预曰:所以能致敌之来者,诱之以利耳。李牧佯北以致匈奴,杨素毁车以诱突厥是也。

  能使敌人不得至者,害之也。

  曹操曰:出其所叉趋,攻其所叉救。李荃曰:害其所急,彼叉释我而自固也。魏人寇赵邵邺,乞师於齐。齐将田忌欲救赵,孙膑曰:夫解纷者不控卷,救国者不搏揪,批亢梼虚,形格势禁,则自解尔。今二国相持,轻锐竭於外,痕老殆於内,我袭其虚,彼又解围而奔命,所谓一举存赵而弊魏也。后魏果释赵而奔大梁,遭齐人於马陵,魏师败绩。杜牧曰:曹公攻河北,师次顿丘,黑山贼于毒等攻武阳。曹公乃引兵西入山,攻毒本屯,毒闻之,弃武阳还。曹公要击於内,大破之也。陈嗥曰:子胥疲楚师,孙膑走魏将之类也。杜佑曰:致其所铃走,攻其所叉救,能守其险害之要路,敌不得自至。故王子日..一猫当穴,万鼠不敢出;一虎当汉,万鹿不敢过。梅尧臣曰:敌不得来,当制之以害。王哲曰:以害形之,敌患之而不至。张预曰:所以能令敌人、叉不得至者,害其所顾爱耳。孙膑直走大梁,而解邓邺之围是也。

  故敌佚能劳之,

  曹操曰:以事烦之。李荃曰:攻其不意,使敌痕於奔命。杜牧曰:高类言平陈之策於隋祖曰:江北地寒,田收差晚,江南土热,水田早熟。量彼收获之际,征兵上马,声言掩袭,彼叉屯兵御守,足得废其农时。彼既聚兵,我便解甲。於是陈人始病。梅尧臣曰:挠之使不得休息。王哲曰:巧政之也。何氏曰:春秋时,吴王阖闲问於伍员曰:伐楚何如?对曰:楚执政众,莫适任息,若为三师以肄焉:一师至,彼铃皆出;彼出则归,彼归则出,彼叉道弊。亟肄以疲之,多方以误之,既罢,而后以三军继之,铃大克之。阖闲从之,楚於是乎始病。吴遂入郢。张预曰:为多方以误之之卫,使其不得休息。或曰:彼若先处战地以待我,则是彼佚也,我不可起而与之战。我既不往,彼铃自来,即是变佚为劳也。

  饱能饥之,

  曹操曰:绝粮道以饥之。李答曰:焚其积聚,艾其禾苗,绝其粮道。杜牧曰:我为主,敌为客,则可以绝粮道而饥之。如我为客,敌为主,则如之何?答曰:饥敌之卫,非止绝粮道。但能饥之则是。隋高类平陈之茉曰:江南土薄,舍多茅竹,有畜积,皆非地害。密遣人因风纵火,待敌修立,更复烧之,不出数年,自可财力俱尽。遂行其策,由是陈人益困。三国时,诸葛诞、文钦据寿春,及招吴请援,司马景王讨之,谓诸将曰:彼当突围,次一朝之命;或谓大军不能久,省食喊口,冀有他变。料贼之情,不出此二者,当多方以乱之。因命合围,遣赢疾寄谷淮北麋,军士豆人三升。诞、钦闻之,果喜。景王愈赢形以示之,诞等益宽恣食。俄而城中粮尽,攻而拔之。隋末,宇文化及率兵攻李密於黎阳。密知化及粮少,因伪和之,以弊其众。化及大喜,恣其兵食,冀密绩之。其后食尽,其将王智略、张童仁等率所部兵归於密,前后相继,化及以此遂败。陈嗥曰:饥敌之卫,在临事应机。梅尧臣曰:要其粮,使不得绩。王哲曰:谓敌人足食,我能使之饥乏耳。曹公曰:绝其粮道。哲谓火积亦是也。何氏曰:如吴楚反,周亚夫曰:楚丘剽轻。难与争锋,愿以梁委之,绝其食道,乃可制也。亚夫会兵荣阳,。吴攻梁,梁急请救,亚夫引兵束北走昌邑,深壁而守,使轻骑弓高侯等绝吴楚兵后食道。兵乏粮,饥欲退,数挑战,终不出,乃引兵去。精兵追击,大破之。王莽末,天下乱,光武兄伯升起兵讨莽,为莽将甄阜、梁丘赐所败。复收会兵众,还保於棘阳。阜、赐乘胜留辎重於蓝乡,引精兵十余万人南渡,横临沘水,阻两山问为营,绝后桥,示无还心。伯升於是大飨军士,设盟约,休卒三日,为六部港师,夜起,袭取蓝乡,尽获其辎重。明晨,自南攻甄阜,下江兵自东南攻梁丘赐。乏食陈渍,遂斩阜、赐。唐辅公佑遣其伪将冯惠亮、陈当世领水军屯于博望山,陈正通、河问王孝恭徐绍宗率步骑军于青州山。河问王孝恭至,坚壁不与阙,使奇兵断其粮道。贼渐馁,夜薄我营,孝恭安外不动。明日,纵赢兵以攻贼垒,使卢祖尚率精骑列陈以待之。俄而攻垒者败走,出追,奔数里,遇祖尚军与战,大败之。正通弃营而走。张预曰:我先举兵,则我为客,彼为主;为客则食不足,为主则饱有余。若夺其畜积,掠其田野,因粮於彼,馆谷於敌,则我反饱,彼反饥矣。则是变客为主一也。不铃焚其积果,废其农时,然后能饥敌矣。或彼为客,则绝其粮道,广武君欲请奇兵以遮绝韩信军后是也。

  安能动之。

  曹操曰:攻其所铃爱,出其所铃趋,则使敌不得不相救也。李荃曰:出其所铃趋,击其所不意,攻其所叉#1爱,使不得不救也。杜牧曰:司马宣王攻公孙文懿於辽束,阻辽水以拒魏军。宣王曰:贼坚营高垒,以老我师,攻之正入其计,古人云:敌虽高垒,不得不与我战者,攻其所叉救。我今直指襄平,则人怀内惧,惧而求战,破之叉矣。遂整陈而过。贼见兵出其后,果来邀之;乃纵击,大破之,竟平辽束。陈嗥曰:左传楚伐宋,宋告急於晋,晋先秒曰:我执曹君,而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,楚爱曹卫,叉不许也。喜路怒顽,能无战乎?遂破楚师。孟氏注同曹操。梅尧臣曰:趋其所顾,所不得止。王哲同李荃注。何氏曰:攻其所爱,岂能安视而不动哉?张预曰:彼方安守,以为自固之卫,不欲速战,则当攻其所铃救,使不得已而须出。央骈坚壁,秦伯挑其裨将,遂皆出战是也。

出其所不趋,趋其所不意。

  曹操曰:使敌不得相往而救之也。何氏曰:今敌人须应我。

  行千里而不劳者,行於无人之地也。

  曹操曰:出空击虚,避其所守,击其不意。李荃曰:出敌无备,从孤击虚,何人之有。杜牧曰:梁元帝时,西蜀称帝,率兵束下,将攻元帝。西魏大将周文帝曰:平蜀制梁,在兹一举。诸将多有异同。文帝谓将军尉迟迥曰:伐蜀之事,一以委公。然计将安出?迥曰:蜀与中国隔绝百余年矣,恃其山川险阻,不虞我师之至。宜以精甲锐骑,星夜奔袭之。平路则倍道兼行,险途则缓兵渐进。出其不意,冲其腹心,铃向风不守。竟以平蜀。言不劳者,空虚之地,无敌人之虞,行止在我,、故不劳也。陈嗥曰:夫言空虚者,非止为敌人不备也。但备之不严,守之不固,将弱兵乱,粮少势孤,我整军临之,彼爻望风自渍。是我不劳苦,如行无人之地。梅尧臣曰:出所不意。何氏曰:曹公北征乌桓,谋臣郭嘉曰:兵贵神速,今千里袭人,辎重多,难以趋利。且彼闻之,得以为备。不如留辎重,轻兵兼道以出,掩其不意。公乃密出卢龙塞,直指单于庭。虏卒闻公至,惶怖合战,大破之,斩虽顿及名王已下。又唐吐谷浑寇边,以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,轻途二千里,行空虚之地,平吐谷浑而还。故太宗曰:且李靖三千轻骑,深入虏庭,克复定襄,古今未有也。张预曰:掩其空虚,攻其无备,虽千里之征,人不疲劳。若邓艾伐蜀,由阴平之径,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是也。

  攻而必取者,攻其所不守也;

  李荃曰:无虞易取。杜牧曰:警其束,击其西,诱其前,袭其后。后汉张步都剧使弟蓝守西安,又令别将守临淄,去临淄四十里,耿拿引军营其问。食视西安城小而坚,蓝兵又精;临淄名虽大,其实易攻。拿令军吏治攻具,后五日攻西安,纵生口令归。蓝闻之,晨夜守城。至期,夜半,拿勒诸将专食,及明,至临淄城下。护军苟梁等争之,以为宜速攻西安。拿曰:西安闻吾欲攻,日夜为备。临淄出其不意,至铃惊扰,吾攻之,一日铃拔。技临淄,即西安势孤,所谓击一得两。尽如其策。后汉末,朱隽击黄巾贼帅韩忠於宛。隽作长围,起土山,以临其城内。因呜鼓攻其西南,贼悉众赴之;隽自将精兵五千,掩其束北,乘城而入。忠乃退保小城,惶惧乞降。陈嗥曰:国家征上党,王宰知刘棋恃天井之殓,不为固守之计。宰悉力攻夺而后守,棋失其险,终陷其巢穴也。梅尧臣曰:言击其南,实攻其北。王哲曰:攻其虚也。谓将不能,兵不精,垒不坚,备不严,救不及,食不足,心不一尔。张预曰:善攻者动於九天之上,使敌人莫之能备;莫之能备,则吾之所攻者,乃敌之所不守也。耿食之克临淄,朱隽之讨黄巾,但其一端耳。

  守而必固者,守其所不攻也。

  杜牧曰:不攻尚守,何况其所攻乎。汉太尉周亚夫击七国於昌邑也,贼奔壁束南陬,亚夫使备其西北。俄而贼精卒攻西北,不得入,因遁走,追破之。陈嗥曰:无虑敌不攻,虑我不守。无所不攻,无所不守,乃用兵之计备也。梅尧臣曰:贼击我西,亦备乎束。王哲曰:守以实也。谓将能、兵精、垒坚、备严、救及、食足、心一尔。张预曰: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,使敌人莫之能测;莫之能测,则吾之所守者,乃敌之所不攻也。周亚夫击束南而备西北,亦是其一端也。

  故善攻者,敌不知其所守;善守者,敌不知其所攻。

  曹操曰:情不泄也。李荃曰:善攻者,器械多也;束魏高欢攻邺是也。善守?馑备也;周韦孝宽守晋州是也。杜牧曰:攻取备御之情不泄也。贾林曰:教令行,人心附,备守坚固,微隐无形,敌人犹豫,智无所措也。梅尧臣曰:善攻者机密不泄,善守者周备不隙。王誓曰:善攻者,待敌有可胜之隙,速而攻之,则使其不能守也。善守者,常为不可胜,则使其不能攻也。云不知者,攻守之计不知所出耳。何氏曰:言攻守之谋,令不可测。张预曰:夫守则不足,攻则有余。所谓不足者,非力弱也,盖示敌以不足,则敌铃来攻,此是敌不知其所攻也。所谓有余者,非力强也,盖示敌之有余,则敌叉自守,此是敌不知其所守也。情不外泄,积乎攻守者也。

  微乎微乎,至於无形,神乎神乎,至於无声,故能为敌之司命。

  李荃曰:言二遁用兵之奇正,攻守微妙,不可形於言说也。微妙神乎,敌之死生,悬形於我,故日司命。杜牧曰:微者,静也;神者,动也。静者守,动者攻,敌之死生,悉悬於我,故如天之司命。杜佑曰:言其微妙,所不可见也。言变化之形,倏忽若神,故能料敌死生,若天之司命也。梅尧臣曰:无形,则微密不可得而窥;无声,则神速不可得而知。王哲曰:微密则难窥,神速则难应,故能制敌之命。何氏曰:武论虚实之法至於神微,而后见成功之极也。吾之实,使敌视之为虚;吾之虚,使敌视之为实;敌之实,吾能使之为虚;敌之虚,吾能知其非实。盖敌不识吾虚实,而吾能审敌之虚实也。吾欲攻敌也,知彼所守者为实,而所不守者为虚,吾将避其坚,而攻其脆,批其亢,而梼其虚。敌欲攻我也,知彼所攻者为不急,而所不攻者为要,吾将示敌之虚,而阙吾之实,彼示形在束,而吾设备於西。是故吾之攻也,彼不知其所当守;吾之守也,敌不料其所当攻。攻守之变,出於虚实之法。或藏九地之下,以喻吾之守;或动九天之上,以比吾之攻。灭迹而不可见,韬声而不可闻,若从地出天下,倏出问入,星耀鬼行,入乎无间之域,旋乎九泉之渊。微之微者,神之神者,至於天下之明目不能窥其形之微,天下之聪耳不能听其声之神,有形者至於无形,有声者至於无声。非无形也,敌人不能窥也;非无声也,敌人不能听也。虚实之变极也。善守兵者,通於虚实之变,遂可以入於神微之奥;不善者案然寻微穷神,而泥其用兵之迹,不能泯其形声,而至於闻见者,是不知神微之妙,固在虚实之变也。三军之众,百万之师,安得无形与声哉?但敌人不能窥听耳。张预曰:攻守之衍,微妙神密,至於无形之可观,无声之可闻,故敌人死生之命,皆主於我也。

  进而不可御者,冲其虚也;退而不可追者,速而不可及也。

  曹操曰:卒往进攻其虚、懈,退又疾也。李荃曰:进者袭空虚懈怠,退者叉辎重在先,行远而大军始退,是以不可追。后赵王石勒兵在葛陂,苦雨,欲班师于邺,惧晋人蹑其后。用张宾计,令辎重先行,远而不可及也。此荃以速字为远者也。杜牧曰:既攻其虚,敌铃败;败丧之后,安能追我?我故得以疾退也。陈嗥曰:杜说非也。曹公之围张绣也,城未拔力未屈而去之。绣兵出袭其后,赏翎止之,绣不听,果被曹公所败。绣谓翎曰:公既能知其败,铃能知其胜。翎曰:复以败卒袭之。绣从之,曹公果败。岂是败丧之后,不能追之哉?盖言乘虚而进,敌不知所御;逐利而退,敌不知所追也。杜佑曰:神天其虚空也。梅尧臣曰:进乘其虚,则莫我御;退因其弊,则莫我追。何氏曰:兵进则冲虚,兵退则利速;我能制敌,而敌不能制我也。张预曰:对垒相持之际,见彼之虚隙,则急进而梼之,敌岂能御我也?获利而退,则速还璧以自守,敌岂能追我也?兵之情主速,风来电往,敌不能制。

  故我欲战,敌虽高垒深沟,不得不与我战者,攻其所必救也;

  曹操、李荃曰:绝其粮道,守其归路,攻其君主也。杜牧曰:我为主,敌为客,则绝其粮食,守其归路。若我为客,敌为主,则攻其君主。司马宣王攻辽束,直指襄平是也。梅尧臣曰:攻其要害。王哲曰:曹公曰:绝粮道,守归路,攻君主也。誓谓敌若坚守,但能攻其所叉救,则与我战矣。若耿食欲攻巨里以致费邑亦是也。何氏曰:如魏将司马宣王征公孙文懿,泛舟潜济辽水,作长围,忽弃贼而向襄平。诸将言:不攻贼而作长围,非所以示众也。宣王曰:贼坚营高垒,欲以老吾兵也。古人言曰:敌虽高垒,不得不与我战者,攻其所铃救也。贼大众在此,则窟穴虚矣;我直指襄平,叉人怀内惧,惧而求战,破之叉矣。遂整陈而过。贼见兵出其后,果邀之。宣王谓诸将曰:所以不攻其营,正欲致此,不可失也。乃纵兵逆击,大#2破之,三战皆捷。唐马燧讨田悦,时军揖少,悦深壁不战。燧令诸军持十艮粮,进次仓口,与悦夹洹水而军。李抱真、李尤问曰:粮少而深入,何也?燧曰:粮少利速战。兵法善於致人,不致於人。今田悦与淄、青、兖三军为首尾,计欲不战以老我师。若分兵击其左右,兵少未可叉破,悦且来救,是前后受敌也。兵法所谓攻其叉救,彼固当战也。燧为诸军合而破之。燧乃造三桥道逾洹水,日挑战,悦不敢出。怛州兵以军少,惧为燧所并,引军合於悦。悦与燧明日复挑战,乃伏兵万人,欲邀燧。燧乃引诸军半夜皆食,先鹞呜时,击鼓吹角,潜师傍洹水,径赴魏州。令曰:闻贼至,则止为陈。又令百骑吹鼓角,皆留於后,仍抱薪持火,待军毕发,止鼓角,匿其旁,伺悦军毕渡,焚其桥。军行十数里,乃率淄、青、兖州步骑四万余人,瑜桥掩其后,乘风纵火,鼓噪而进。燧乃坐甲令无动,命前除草斩荆棘,广百步以为陈。募勇力得五千余人,分为前列,以侯贼至。比悦军至,则火止气乏,力少衰,乃纵兵击之,悦军大败。悦走桥,桥已焚矣。悦军乱赴水,斩首二万,淄青军殆尽。张预曰:我为客,彼为主,我兵强而食少,彼势弱而粮多,则利在铃战。敌人虽有金城汤池之固,不得守其险,而叉来与我战者,在攻其所顾爱,使之相救援也。若楚人围来,晋将救之。狐偃曰:楚始得曹,而新婚於卫;若伐曹卫。楚叉救之,则宋免.矣。从之而解。又晋宣帝讨公孙文懿,忽弃贼而走襄平,讨其巢穴。贼果出邀之,遂逆击,三战皆捷,亦其义也。

  我不欲战,画地而守之。

  曹操曰:军不欲烦也。李荃曰:拒境自守也。若入敌境,则用天一遁甲真人闭六戊之法,以刀画地为营也。孟氏曰:以物画地而守,喻其易也。盖我能戾敌人之心,不敢至也。

  敌不得与我战者,乖其所之也。

  曹操曰:乖,戾也。戾其道,示以利害,使敌疑也。李荃曰:乖,异也。设奇异而疑之,是以敌不可得与我战。汉上谷太守李广纵马卸安,疑也。杜牧曰:言敌来攻我,我不与战,设权变以疑之,使敌人疑惑不次,与初来之心乖戾,不敢与我战也。曹公争汉中地,蜀先主拒之。时将赵云守别屯,将数十骑轻出,卒遇大军。云且阙且却。公军追至,围云。入营,史大开门,偃旗息鼓。曹公军疑有伏,引去。诸葛武侯屯於阳平,使魏延诸将并兵东下,武侯惟留万人守城。候白司马宣王曰:亮在城中,兵少力弱。将士失色,亮时意气自若,动军中悉外旗息鼓,不得辄出,开四门扫地却洒。宣王疑有伏,於是引去,趋北山。亮谓参佐曰:司马懿谓吾有设伏,循山走矣。宣王后知,颇以为恨。曹公与吕布相持,公军出收麦,布领众卒至。公营止有千人出陈,半隐於堤下,吕布迟疑不敢进,曰:曹操多诈,勿入伏中。遂引兵去。陈嗥曰:左传楚令尹子元伐郑,入自纯门,至于远市,悬门不发。子元曰:郑有人焉。乃还。贾林曰:置疑兵於敌恶之所,屯营於形胜之地,虽未修垒堑,敌人不敢来攻我也。梅尧臣曰:画地,喻易也。乖其道而示以利,使其疑而不敢进也。王誓曰:画地,言易,且明制之铃有道也。张预曰:我为主,彼为客,我粮多而卒寡,彼食少而兵众,则利在不战;虽不为营垒之固,敌铃不敢来与我战者,示以疑形,乖其所往也。若楚人伐郑,郑悬门不发,劲楚言而出,楚师不敢进而遁。又司马懿歌攻诸葛亮,亮偃旗外鼓,开门却洒。懿疑有伏兵,遂引而去。亦其义也。

  故形人而我无形,则我专而敌分#3。

  杜佑曰:我专一而敌分散。梅尧臣曰:他人有形,我形不见,故敌分兵以备我。张预曰:吾之正,使敌视以为奇,吾之奇,使敌视以为正,形人者也。以奇为正,以正为奇,变化纷纭,使敌莫测,无形者也。敌形既见,我乃合众以临之;我形不彰,彼铃分势以防备。

  我专为一,敌分为十,是以十攻其一也,

  杜佑曰:我料见敌形,审其虚实,故所备者少,专为一屯。以我之专,击彼之散卒,为十共击一也。梅尧臣曰:离一为十,我常以十分击一分。

  则我众而敌寡;

  杜佑曰:我专为一,故众;敌分为十,故寡。张预曰:见敌虚实,不劳多备,故专为一屯。彼则不然,不见我形,故分为十处。是以我之十分,击敌之一分也。故我不得不众,敌不得不寡。

  能以众击寡者,则吾之所与战者,约矣。

  杜牧曰:约犹少也。我深堑高垒,灭迹韬声,出入无形,攻取莫测。或以轻兵健马,冲其空虚;或以强弩长弓,夺其要害。触左履右,突后惊前。昼日误之以旌旗,暮夜惑之以大鼓。故敌人畏惧,分兵防虞。譬如登山瞰城,垂帘视外,敌人分张之势,我则尽知,我之攻守之方,敌则不测。故我能专一,敌则分离。专一者力全,分离者力寡。以全击寡,故能铃胜也。杜佑曰:言约少而易胜。梅尧臣曰:以专击分,则我所敌少也。王哲曰:多为之形,使敌备已,其实攻者则无备也,故我专敌分矣。专则众,分则寡,十攻一者,大约言耳。何氏同杜牧注。张预曰:夫势聚则强,兵散则弱。以众强之势,击寡弱之兵,则众力少而成功多矣。

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,

  杜佑曰:言举动微密,情不可见,使彼知所出而不知吾所举,知所举而不知吾所集。张预曰:无形势故也。

  不可知,则敌所备者多;

  梅尧臣曰:敌不知,则处处为备。

  敌所备者多,则吾所与战者,寡矣。

  曹操曰:形藏敌疑,则分离其众备我也。言少而易击也。王哲曰:与敌铃战之地,不可使敌知之;知则并力得拒於我。曹公曰:形藏则敌疑。张预曰:不能测吾车果何出,骑果何来,徒果何从,故分离其众,所在辄为备,遂致众散而弱,势分而衰;是以吾所与接战之处,以大众临孤军也。

  故备前则后寡,备后则前寡,备左则右寡,备右则左寡,无所不备。则无所不寡。

  杜佑曰:言敌之所备者多,则士卒无不分散而少。梅尧臣曰:所备皆寡也。

  寡者,备人者也,众者,使人备己者也。

  曹操曰:上所谓形藏敌疑,则分离其众以备我也。李荃曰:陈兵之地,不可令敌人知之;彼疑,则谓众离而备我也。杜牧日;所战之地,不可令敌人知之。我形不泄,则左右、前后、远近、险易,敌人不知,亦不知我何处来攻,何地会战,故分兵彻卫,处处防备,形藏者众,分多者寡,故众者叉胜也,寡者爻败也。孟氏曰:备人则我散,备我则彼分。杜佑曰:敌分散而少者,皆先备人也;敌所以备己多者,由我专而众故也。梅尧臣曰:使敌愈备,则愈寡也。王誓曰:左右前后俱备,则俱寡。何氏同诸注。张预曰:左右前后,无处不为备,则无处不兵寡也。所以寡者,为兵分而广备於人也;所以众者,为势专而使人备己也。

  故知战之地,知战之日,则可千里而会战。

  曹操曰:以度量知空虚会战之日。李荃曰:知战之地,则舟车步骑之所便也。魏武以北土未安,拾鞍马,仗舟楫,与吴越争强,是以有黄盖之败。吴王渔驱吴楚之众,奔驰於梁郑之问,此不知战地日者。故太一遁甲曰:计法三门五将,主客成败则可知也。於是千里会战而胜。杜牧曰:宋武帝使朱龄石伐谯纵於蜀,宋武曰:往年刘敬宣出内水向黄武,无功而退。贼谓我今应从外水来,而料我当出其不意,犹从内水来也,如此铃以重兵守涪城,以备内道,若向黄武,正堕其计。今以大众自外取成都,疑兵向内水,此则制敌之奇也。而虑此声先驰,贼知虚实,别有函书全封付龄石。函边书曰:至白帝乃开。诸军未知处分所由。至白帝,发书曰: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,臧熹、朱林於中水取广汉,使赢弱乘高舰十余,由内水向黄武。谯纵果以重兵备内水,龄石灭之。陈嗥曰:杜注止言知战之地,未叔知战之日。我若伐敌,至期不得与我战,敌来侵我,我叉预备以应之。项羽谓曹咎曰:我十五日铃定梁地,复与将军会。苟不知铃战之日,安能为约?孟氏曰:以度量知空虚,先知战地之形,又审叉战之日,则可千里期会,先往以待之。若敌已先至,可不往以劳之。杜佑曰:夫善战者,叉知战之日,知战之地。度道设期,分军杂卒,远者先进,近者后发,千里之会,同时而合,若会都市。其会地之日,无令敌知,知之则所备处少,不知则所备处多。备寡则专,备多则分;分则力散,专则力全。梅尧臣曰:若能度叉战之地,叉战之日,虽千里之远,可克期而与战。王哲曰:又先知地利敌情,然后以兵法之度量,计其远近,如其空虚,审敌趣应之所及战期也,如是,则虽千里可会战而破敌矣。故曹公曰:以度量知空虚会战之日者是也。张预曰:几举兵伐敌,所战之地,必先知之;师至之日,能使敌人如期而来,以与我战。知战地日,则所备者专,所守者固,虽千,里之远,可以赴战。若赛叔知晋人御师爻於壳,是知战地也,陈汤料乌孙围兵五日铃解,是知战日也。又若孙膑庞涓於马陵,度日暮叉至是也。

  不知战地,不知战日,则左不能救右,右不能救左,前不能救后,后不能救前,而况远者数十里,近者数里乎?

  杜牧曰:管子曰:计未定而出兵,则战而自毁也。杜佑曰:敌已先据形势之地,己方趣利欲战,则左右前后,疑惑进退,不能相救,况十数里之间也。梅尧臣曰:不能救者,寡也。左右前后,尚不能救,况远乎?张预曰:不知敌入何地会兵,何日接战,则所备者不专,所守者不固;忽遇就敌,则仓遽而与之战,左右前后犹不能相援,又况首尾相去之远乎?

  以吾度之,越人之兵虽多,亦奚益於胜败哉?

  曹操曰:越人相聚纷然无知也。或曰:吴越,伟国也。李荃曰:越,过也。不知战地及战日,兵虽过人,安能知其胜败乎?陈嗥曰:孙子为吴王阖闲论兵,吴与越怜,故言越,谓过人之兵,非义也。贾林曰:不知战地,不知战日,士众虽多,不能制胜败之政,亦何益也。梅尧臣曰:吴越,敌国也。言越人虽多,亦当为我分之而寡也。王哲曰:此武相时料敌也。言越兵虽多,苟不善相救,亦无益於胜败之数。张预曰:吾字作吴,字之误也q 吴越邻国,数相侵伐,故下文云:吴人与越人相恶也。言越国之兵,虽日众多,但不知战地战日,当分其势而弱也。

  故曰:胜可为也。

  牡牧曰:为胜在我,故言可为之。孟氏曰:若使敌不知战地期日,我之叉胜,可常有也。梅尧臣同杜牧注。王誓、何氏同孟氏注。张预曰:为胜在我故也。形篇云:胜可知而不可为。今言胜可为者何也?盖形篇论攻守之势,言敌若有备,则不可必为也。今则主以越兵而言,度越人必不能知所战之地日,故云可为也。

  敌#4虽众,可使无阙。

  杜牧曰:以下四事度量之,敌兵虽众,使其不能与我阙胜也。孟氏曰:敌虽多兵,我能多设变诈,分其形势,使不能并力也。贾林曰:敌虽众多,不知己之兵情,常使急自备,不暇谋罚。梅尧臣曰:苟能寡,何有阙?王哲曰:多益不救,奚所恃而国7 张预曰:分散其势,不得齐力同进,则焉能与我争?

  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,

  李荃曰:用兵者取胜之兵法可制。太一遁甲五将之计,以定关格掩迫之数,得失可知也。孟氏曰:策度敌情,观其施为,则计数可知。贾林曰:悼俎帷惺之闲,以策筹之,我得彼失之计,皆先知也。杜佑曰:策度敌情,观其所施,计数可知。梅尧臣曰:彼得失之计,我以算策而知。王哲曰:策其敌情,以见得失之数。张预曰:筹策敌情,知其计之得失,若薛公料鲸布之三计是也。

  作之而知动静之理,

  李荃曰:侯望云气、风乌、人情,则动静可知也。王莽时,王寻征昆阳,有云气如坏山,当营而坠,去地数丈,而光武知其必败。梁王僧辫营上有如堤之气,侯景知其必胜。风乌,食豺之类也。此荃以作字为候字者也。杜牧曰:作,激作也。言激作敌人,使其应我,然后观其动静理乱之形也。魏武侯曰:两军相当,不知其将如何?吴起曰:令贱勇者将锐而击,交合而北,北而勿罚,观敌进退,一坐一起,其政以理,奔北不追,见利不取,此将有谋。若其悉众追北,旗婶杂乱,行止纵横,责利务得,若此之类,将令不行,击而勿疑。陈嗥曰:作,为也。为之利害,使敌赴之,则知进退之理也。贾林曰:善岘侯者,必知其动静之理。杜佑曰:喜怒动作察其举止,则情理可得。故知动静权变,为其胜负也。梅尧臣曰:彼动静之理,因我所发而见。王哲曰:候其理当动以否。张预曰:发作久之,观其喜怒,则动静之理,可得而知也。若晋文公拘宛春,以怒楚将子玉,子玉遂乘晋军,是其躁动也。诸葛亮遗巾帼妇人之饰,以怒司马宣王,宣王终不出战,此是其安静也。

  形之而知死生之地,

  李荃曰:夫破陈设奇,或偃旗鼓,形之以弱;或虚列电火婶帜,形之以强。投之以死,致之以生,是以死生因地而成也。韩信下井陉,刘裕过大岘,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死生之地,盖战地也。投之死地铃生,置之生地必死。言我多方误挠敌人,以观其应我之形,然后随而制之,则死生之地可知也。陈嗥曰:敌人既有动静,则我得见其形。有谋者所处之地必生,无谋者所投之地铃死也。孟氏曰:形相敌情,观其所据,则地形势生死,可得而知。贾林曰:见所理兵形,则可知其死所。梅尧臣曰:彼生死之地,我因形见而识。何氏同杜牧注。张预曰:形之以弱,则彼必进;形之以强,则彼必退。因其进退之际,则知彼所据之地死与生也。上文云,善动敌者,形之,敌铃从之是也。死地,谓倾覆之地;生地,谓便利之地。

  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。

  曹操曰:角,量也。李荃曰:角,量也。量其力精勇,则虚实可知也。杜牧曰:角,量也。言以我之有余,角量敌人之有余;以我之不足,角量敌人之不足。管子曰:善攻者料众以攻众,料食以攻食;食不存不攻,备不存不攻。司马宣王伐辽束,司马陈珪曰:昔攻上庸,八部并进,昼夜不息;故能一旬之半,技坚城,斩孟达。今者远来,而更安缓,愚切惑焉。王曰:孟达众少而食夕一年,吾将四倍於达,而粮不淹一月;以一月图一年,安可不速。以四击一,正命半解犹当为之,是以不计死伤与粮竞也。今贼众我寡,贼饥我饱,雨水乃尔,功力不设,贼粮垂尽,当示无能以安之。既而雨止,昼夜攻之,竟平辽束。梅尧臣曰:彼有余不足之处,我以角量而审。王哲曰:角,谓相角也。角彼我之力,则知有余不足之处,然后可以谋攻守之利也。此而上亦所以量敌知战。张预曰:有余,强也;不足,弱也。角量敌形,知彼强弱之所。唐太宗曰:几临陈。常以吾强对敌弱,常以吾弱对敌强。苟非角量,安得知之?

  故形兵之极,至於无形;无形,则深问不能窥,智者不能谋。

  李荃曰:形敌之妙,入於无形,问不可窥,智不可谋,是谓形也。杜牧曰:此言用兵之道,至於臻极,不过於无形。无形,则虽有间者深来窥我,不能知我之虚实。强弱不泄於外,虽有智能之士,亦不能谋我也。梅尧臣曰:兵本有形;虚实不露,是以无形,此极致也。虽使问者以情钓#5智者以谋料,可得乎?王哲曰:制兵形於无形,是谓极致,孰能窥而谋之哉?何氏曰:行列在外,机变在内,因形制变,人难窥测,可谓知微。张预曰:始以虚实形敌,敌不能测,故其极致,卒归於无形。既无#6 形可观,无迸可求,则问者不能窥其隙,智者无以运其计。

  因形而错胜於众,众不能知;

  曹操曰:因敌形而立胜。李荃曰:错,置也。设形险之势,因士卒之勇,而取胜焉。军事尚密,非众人之所知也。杜牧曰:窥形可置胜败,非智者不能,固非众人所能得知也。梅尧臣曰:众知我能置胜矣,不知因敌之形。何氏曰:因敌置胜,众不能知。张预曰:因敌变动之形以置胜,非众人所能知。

  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,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。

  曹操曰:不以一形之胜万形。或曰:不备知也。制胜者,人皆知吾所以胜,莫知吾因敌形制胜也。李荃曰:战胜,人知之;制胜之法幽密,人莫知。杜牧曰:言已胜之后,但知我制敌人,使有败形,本自於我,然后我能胜之也。上文云:近而示之远,远而示之近,利而诱之,乱而取之,实而备之,强而避之,怒而挠之,卑而骄之,佚而劳之,亲而离之,斯皆.制胜之道,人莫知之也。陈嗥曰:人但知我胜敌之善,不能知我因敌之败形。梅尧臣曰:知得胜之迹,而不知作胜之象。王哲曰:若韩信背水技帜是也。人但见水上军殊死战,不可败,及赵军惊乱遁走,不知吾能制使之然者,以何道也。张预曰:立胜之透,人皆知之,但莫测吾因敌形而制此胜也。

  故其战胜不复,而应形於无穷。

  曹操曰:不重复动而应之也。李荃曰:不复前谋以取胜,随宜制变也。杜牧曰:敌每有形,我则始能随而应之以取胜。杜佑曰:死官也。贾林曰:应敌形而制胜,乃无穷。梅尧臣曰:不执故态,应形有机。王誓曰:夫制胜之理惟一,而所胜之形无穷也。何氏曰:已胜之分,不再用也。敌来斯应,不循前法,故不穷。张预曰:已胜之后,不复更用前谋,但随敌之形而应之,出奇无穷也。

  夫兵形象水,

  孟氏曰:兵之形势,如水流迟速之势,无常也。

  水之形,避高而趋下;

  梅尧臣曰:性也。

  兵之形,避实而击虚。

  梅尧臣曰:利也。张预曰:水趋下则顺,兵击虚则利。

  水因地而制流,

  杜牧曰:因地之下。梅尧臣曰:顺高下也。张预曰:方圆斜直,因地而成形。

  兵因敌而制胜。

  李荃曰:不因敌之势,吾何细哉?夫轻兵不能持久,守之叉败重兵挑之铃出,怒兵辱之,强兵缓之,将骄宜卑之,将责宜利之,将疑宜反问之,故因敌而制胜。杜牧曰:因敌之虚也。贾林曰:见敌盛衰之形,我得因而立胜。杜佑曰:言水因地之倾侧而制其流,兵因敌之亏阙而取其胜者也。梅尧臣曰:随虚实也。王哲曰:谓堤防疏导之也。何氏曰:因敌强弱而成功。张预曰:虚实强弱,随敌而取胜。

  故兵无常势,

  梅尧臣曰:应敌为势。张预曰:敌有变动,故无常势。

  水无常形;

  梅尧臣曰:因地为形。孟氏曰:兵有变化,地有方圆。张预曰:地有高下,故无常形。

  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,谓之神。

  曹操曰:势盛铃衰,形露铃败,故能因敌变化,取胜若神。李荃曰:能知此道,谓之神兵也。杜牧曰:兵之势,因敌乃见;势不在我,故无常势。如水之形,因地乃有;形不在水,故无常形。水因地之下,则可漂石;兵因敌之应,则可变化如神者也。梅尧臣曰:随而变化,微不可测。王哲曰:兵有常理,而无常势;水有常性,而无常形。兵有常理者,击虚是也;无常势者,因敌以应之也。水有常性者,就下是也;无常形者,因地以制之也。夫兵势有变,则虽败卒,尚复可使击胜兵,况精锐乎?何氏曰:行权应变在智略;智略不可测,则神妙者也。张预曰:兵势已定,能因敌变动,应而胜之,其妙如神。

故五行无常胜,

  杜佑曰:五行更王。王哲曰:迭相克也。

  四时无常位,

  杜佑曰:四时迭用。王哲曰:迭相代也。

  日有短长,月有死生。

  曹操曰:兵无常势,盈缩随敌。李荃曰:五行者,休囚王相递相胜也。四时者,寒暑往来无常定也。日月者,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。百刻者,春秋二分则日夜均,夏至之日昼六十刻、夜四十刻,冬至之日昼四十刻、夜六十刻,长短不均也。月初为朔,八日为上弦,十五日为望,二十四日为下弦,三十日为晦,则死生义也。孙子以为五行、四时、日月盈缩无常,况於兵之形变,安常定也?梅尧臣曰:皆所以象兵之随敌也。王哲曰:皆喻兵之变化,非一道也。张预曰:言五行之休王,四时之代谢,日月之盈反,皆如兵势之无定也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六竟

  #1『必』原作『不』,据郭化若译《十一家注孙子》改。

  #2『大』原作『生』,据宋本改。

  #3『分』原作『忿』,据宋本改。

  #4『敌』原脱,据宋本补。

  #5『钓』原作『伪』,据宋本改。

  #6『无』原作『有』,据宋本改。

  孙子注解卷之七

  军争篇

  曹操曰:两军争胜。李筌曰:争者,趋利也。虚实定,乃可与人争利。王晳曰:争者,争利,得利则胜,宜先审轻重,计迂直,不可使敌乘我劳也。张预曰:以军争为名者,谓两军相对而争利也。先知彼我之虚实,然后能与人争胜,故次虚实。

  孙子曰:凡用兵之法,将受命於君,

  李筌曰:受君命也。遵庙胜之算,恭行天罚。张预曰:受君命伐叛逆。

  合军聚众,

  曹操曰:聚国人,结行伍,选部曲,起营为军陈。梅尧臣曰:聚国之众,合以为军。王晳曰:大国三军,总三万七千五百人;若悉举其赋,则总七万五千人。此所谓,合军聚众。张预曰:合国人以为军,聚兵众以为陈。

  交和而舍,

  曹操曰:军门为和门,左右门为旗门,以车为营日辕门,以人为营曰人门,两军,相对为交和。李筌曰:交间和杂也。合军之后,强弱勇怯,长短向背,间杂而仵之,力相兼,后合诸营垒与敌争之。杜牧曰:周礼以旌为左右和门。郑司农曰:军门日和,今谓之垒门,立两旌旗表之,以叙和出入明次第也。交者,言与敌人对垒而舍,和门相交对也。贾林曰:舍,止也。士众交杂和合,而止於军中,趋利而动。梅尧臣曰:军门为和门,两军交对而舍也。何氏曰:和门相望,将合战争利,兵家难事也。张预曰:军门为和门,言与敌对垒而舍,其门相交对也。或曰:与上下交相和睦,然后可以出兵为营舍。故吴子曰:不和於国,不可以出军;不和於军,不可以出陈。

  莫难於军争。

  曹操曰:从始受命,至於交和,军争难也。杜牧曰:於争利害难也。梅尧臣曰:自受命至此为最难。张预曰:与人相对而争利,天下之至难也。

  军争之难者,以迂为直,以患为利。

  曹操曰:示以远,速其道里,先敌至也。杜牧曰:言欲争夺,先以迂远为近,以患为利,诳给敌人,使其慢易,然后急趋也。陈皞曰:言合军聚众,交和而合,皆有旧制,惟军争最难也。苟不知以迂为直,以患为利者,即不能与敌争也。贾林曰:全军而行争於便利之地,而先据之,若不得其地,则输敌之胜,最其难也。杜佑曰:敌途本迂,患在道远,则先处形势之地。故曰:以患为利。梅尧臣曰:能变迂为近,转患为利,难也。王晳曰:曹公曰:示以远,速其道里,先敌至。晳谓示以远者,使其不虞而行,或奇兵从间道出也。何氏曰:谓所征之国,路由山险,迂曲而远。将欲争利,则当分兵出奇,随逐乡导,由直路乘其不备,急击之,虽有陷险之患,得利亦速也。如锺会伐蜀,而邓艾出奇:先至蜀,蜀无备而降。故下云不得乡导,不能得地利是也。张预曰:变迂曲为近直,转患害为便利,此军争之难也。

  故迂其途,而诱之以利,后人发,先人至,此知迂直之计者也。

  曹操曰:迂其途者,示之远也,彼人发,先人至者,明於度数,先知远近之计也。李筌曰:故迂其途,示不速进,后人发,先人至也。用兵若此,以患为利者。杜牧曰:上解曰:以迂为直,是示敌人以迂远,敌意已怠;复诱敌以利,使敌心不专。然后倍道兼行,出其不意,故能后发先至,而得所争之要害也。秦伐韩军於阏与,赵王令赵奢往救之。去邯郸三十里,而令军中曰:有以军事谏者死,秦军武安西,秦军鼓噪勒兵,武安屋瓦皆震。军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,奢立斩之。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,复益增垒。秦间来,奢善食而遣之。间以报秦,秦将大喜曰: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,乃增垒,阏与非赵地也。奢既遣秦间,乃巷甲而趋,二日一夜至。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。秦人闻之,悉甲而至。有一卒曰:先据北山者胜。奢使万人据之,秦人来争不得。奢因纵击,大破之,阏与遂得解。贾林曰:敌途本近,我能迂之者,或以赢兵,或以小利,於他道诱之,使不得以军争赴也。梅尧臣曰:远其途,诱以利,款之也。后其发,先其至,争之也。能知此者,变迂转害之谋也。何氏曰:迂途者,当行之途也。以分兵出奇,则当行之途,示以迂变,设势以诱敌,令得小利縻之,则出奇之兵,虽后发亦先至也。言争利须料迂直之势出奇,故下云分合为变,其疾如风是也。张预曰:形势之地,争得则胜。凡欲近争便地,先引兵远去,复以小利啖敌,使彼不意我进,又贪我利,故我得以后发而先至。此所谓以迂为直,以患为利也。赵奢据北山而败秦军,郭淮屯北原而走诸葛是也。能后发先至者,明於度数,知以迂为直之谋者也。

  故军争为利,军争为危。

  曹操曰:善者则以利,不善者则以危。李筌曰:夫军者,将善则利,不善则危。杜牧曰:善者,计度审也。贾林曰:我军先至,得其便利之地,则为利。彼敌先据其地,我三军之众,驰往争之,则敌佚我劳,危之道也。梅尧臣曰:军争之事,有利也,有危也。又一本作军争为利,众争为危。何氏曰:此又言出军行师,驱三军之众,与敌人相角逐,以争一日之胜,得之则为利,失之则为危,不可轻举。张预曰:智者争之则为利,庸人争之则为危;明者知迂直,愚者昧之故也。

  举军而争利,则不及;

  曹操曰:迟不及也。李筌曰:辎重行迟。贾林曰:行军用师,必趋其利。远近之势,直以举军往争其利,难以速至;可以潜设奇计,迂敌途程,敌不识我谋,则我先而敌后也。杜佑曰:迟不及也。举军悉行,争赴其利,则道路悉不相逮。梅尧臣曰:举军中所有而行,则迟缓。王晳曰:以辎重故。张预曰:竭军而前则行缓而不能及利。

  委军而争利,则辎重捐。

  曹操曰:置辎重,则恐捐弃也。李筌曰:委弃辎重,则军资阙也。杜牧曰:举一军之物行,则重滞迟缓,不及於利;委弃辎重,轻兵前追,则恐辎重因此弃捐也。贾林曰:恐敌知而绝我后粮也。杜佑曰:委置库藏,轻师而行,若敌乘虚而来,抄绝其后,则己辎重皆悉弃捐。梅尧臣曰:委军中所有而行,则辎重弃。王晳同曹操注。何氏同杜佑注。张· 预曰:委置重滞,轻兵独进,则恐辎重为敌所掠,故弃捐也。

  是故卷甲而趋,日夜不处,

  曹操曰:不得休息,罢也。

  倍道兼行,百里而争利,则擒三将军;

  杜佑曰:若不虑上二事,欲从速疾,卷甲束仗,潜军夜行;若敌知其情,邀而击之,则三军之将,为敌所擒也。若秦伯袭郑,三帅皆获是也。

  劲者先,疲者后,其法十一而至;

  曹操曰:百里而争利,非也;三将军皆以为擒。李筌曰:一日行一百二十里,则为倍道未行二,行若如此,则劲健者先到,疲者后至。军健者少,疲者多,且十人可一人先到,余悉在后,以此遇敌,何三将军不擒哉?魏武逐刘备,一日一夜行三百里,诸葛亮以为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,言无力也。是以有赤壁之败。庞涓追孙膑,死於马陵,亦其义也。杜牧曰:此说未尽也。凡军一日行三十里为一舍,倍道兼行者再舍;昼夜不息,乃得百里为一舍倍道。若如此争利,众疲倦,则三将军皆须为敌所擒。其法什一而至者;不得已必须争利,凡十人中择一人,最劲者先往,其余者则令继后而往。万人中先择十人,平旦先至,其余继至;有巳午时至者,有申未时至者,各得不竭其力,相续而至,与先往者足得声响相接。凡争利必是争夺要害,虽千人守之,亦足以拒抗敌人,以待继至者。太宗以三千五百骑先据武牢,窦建德十八万众而不能前,此可知也。陈皞曰:杜说别是用兵一途,非什一而至之义也。盖言百里争利,劲者先,疲者后,十中得一而至,九皆疲困,一则劲者也。贾林曰:路远人疲,奔驰力尽,如此则我劳敌佚,被击何疑。百里争利,慎勿为也。杜佑曰:百里争利,非也;三将军皆为擒也。强弱不伏相待,率十有一人至军也。罢音疲。梅尧臣曰:军日行三十里而合。今乃昼夜不休行百里,故三将军为其擒也。何则?涉途既远,劲者少,罢者多,十中得一至耳,三将军者三军之师也。王晳曰:罢,赢也。此言争利之道,宜近不宜远耳。夫冲风之衰,不能起毛羽,强弩之末,不能穿鲁缟。苟日夜兼行,百里趋利,纵使一分劲者能至,固已困乏矣。即敌人以佚击我之劳,自当不战而败。故司马宣王曰:吾倍道兼行,此晓兵者之所忌也。或曰:赵奢亦卷甲而趋,二日一夜卒胜秦者,何也?曰:奢久并气积力,增垒遣间,示怯以骄之;使秦不意其至,兵又坚。奢又去阏与五十里而军,比秦闻之,及发兵至,非二三日不能也。能来,是彼有五十里趋敌之劳,而我固已二三日休息,士卒不胜其佚。具又投之险难,先据高阳,奇正相因,曷为不胜哉?何氏曰:言三将出奇求利,委军众辎重,卷甲务速;若昼夜百里不息,则劲者能十至其一。我劳敌佚,敌众我寡,击之未必胜也;败则三将俱擒。以此见武之深戒也。张预曰:卷甲,犹悉甲也。悉甲而进,谓轻重俱行也。凡军日行三十里则止,过六十里已上为倍道,昼夜不息为兼行。言百里之远,与人争利,轻兵在前,辎重在后,人罢马倦,渴者不得饮,饥者不得食;忽遇敌,则以劳对佚,以饥敌饱,又复首尾不相及,故三军之帅,必皆为敌所擒。若晋人获秦三帅是也。轻兵之中,十人得一人劲捷者先至,下九人悉疲困而在后,况重兵乎?何以知轻重俱行?下文云:五十里而争利则半至。若止是轻兵,则一日行五十里,不为远也,焉有半至之理?是必重兵偕行也。

  五十里而争利,则蹶上将军,其法半至;

  曹操日:蹶,犹挫也。李筌曰:百里则十人一人至,五十里十人五人至,挫军之威,不至擒也。言道近不至疲。杜牧曰:半至者,凡十人中择五人劲者先往也。贾林曰:上犹先也。杜佑曰:蹶,犹挫也。前军之将,已为敌所蹶败。梅尧臣日:十中得五,犹远不能胜。王晳曰:罢劳之患,减於太半,止挫败而已。张预日:路不甚远,十中五至,犹挫军威,况百里乎?蹶上将,谓前军先行也。或问曰:唐太宗征宋金刚,一日一夜行二百余里,亦能克胜者,何也?答曰:此形同而势异也。且金刚既败,众心已沮,迫而灭之,则河东立平,若其缓之,贼必生计。此太宗所以不计疲顿而力逐也。孙子所陈争利之法。盖与此异矣。

  三十里而争利,则三分之二至。

  曹操曰:道近至者多,故无死败也。李筌曰:近不疲也,故无死亡。杜牧曰:三十里内,凡十人中可以六七人先往也。不言其法者,举上文可知也。杜佑曰:道近则至者多,故不言死败,胜负未可知也。古者用师,日行三十里,步骑相须;今徒而趋利,三分之二至。梅尧臣曰:道近至多,庶或有胜。王晳曰:计彼我之势,宜须争者,或亦当然。虽三分二至,盖其精锐者之力,未至劳乏,不可决以为败,故不云其法也。张预曰:路近不疲,至者太半,不失行列之政,不绝人马之力,庶几可以争胜。上三事,皆谓举军而争利也。

  是故军无辎重则亡,无粮食则亡,无委积则亡。

  曹操曰:无此三者,亡之道也。李筌曰:无辎重者,阙所供也。袁绍有十万之众,魏武用荀攸计,焚烧绍辎重,而败绍於官渡。无粮食者,虽有金城,不重於食也。夫子曰:足食足兵,民信之矣。故汉赤眉百万众无食,而君臣面缚宜阳。是以善用兵者,先耕而后战。无委积者,财乏阙也。汉高祖无关中,光武无河内,魏武无兖州,军北身遁,岂能复振也?杜牧曰:辎重者,器械及军士衣装;委积者,财货也。陈皞曰:此说委军争利之难也。梅尧臣曰:三者不可无,是不可委军而争利也。王晳曰:委积,谓薪盐蔬材之属,军恃此三者以济,不可轻离也。张预曰:无辎重则器用,不供,无粮食则军饷不足,无委积则财货不充,皆亡覆之道。此三者谓委军而争利也。

  故不知诸侯之谋者,不能豫交;

  曹操曰:不知敌情谋者,不能结交也。李筌曰:豫,备也。知敌之情,必备其交也。杜牧曰:非也。豫,先也;交,交兵也。言诸侯之谋,先须知之,然后可交兵合战;若不知其谋,固不可与交兵也。陈皞曰:曹说以为不先知敌人之作谋,即不能预结外援。二说并通。梅尧臣曰:不知敌国之谋,则不能预交邻国以为援助也。张预曰:先知诸侯之实情,然后可与结交;不知其谋,则恐翻覆为患。其邻国为援,亦军争之事,故下文云,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是也。

  不知山林、险阻、沮泽之形者,不能行军;

  曹操曰:高而崇者为山,众树所聚者为林,坑堑者为险,一高一下者为阻,水草渐洳者为沮,众水所归而不流者为泽。不先知军之所据及山川之形者,则不能行师也。梅尧臣曰:山林险阻之形,沮泽泞淳之所,必先审知。张预曰:高而崇者为山,众木聚者为林,坑坎者为险,一高一下者为阻,水草渐洳者为沮,众水所归而不流者为泽,凡此地形悉能知之,然后可与人争利而行军。

  不用乡导者,不能得地利。

  李筌曰:入敌境,恐山川隘狭,地土泥泞,井泉不利,使人导之以得地利。易曰:即鹿无虞,则其义也。杜牧曰:管子曰:凡兵主者,必先审知地图。辗辕之险,滥车之水,名山通谷,经川陵陆丘阜之所在,苴草林木蒲苇之所茂,道里之远近,城郭之大小,名邑废邑园殖之地,必尽知之,地形出入之相错者尽藏之,然后不失地利。卫公李靖曰:凡是贼徒,好相掩袭。须择勇敢之夫,选明察之士,兼使乡导,潜历山林,密其声,晦其迹。或刻为兽足,而却履於中途;或上冠微禽,而幽伏於丛薄。然后倾耳以远听,竦目而深视,专智以度事机,注心而视气色。睹水痕则知敌济之早晚,观树动则可辨来寇之驱驰。故烽火莫若谨而审,旌旗莫若齐而一。赏罚必重而不欺,刑戮必严而不舍。敌之动静,而我有备也;敌之机谋,而我先知也。陈皞曰:凡此地利,非用乡人为导引,则不能知地利也。杜佑曰:不任彼乡人而导军者,则不能得道路之便利也。梅尧臣曰:凡丘陵原衍之向背,城邑道路之,迂直,非人引导,不能得也。何氏曰:乡导略曰:从禽者若无山虞之官,度其形势之可否,则徒入於林中,终不能获鹿矣。出征者,若无彼乡之人,导其道路之迂直,则虽至于境外,终不能获寇矣。夫以奉辞致讨,趋未历之地,声教未通,音驿所绝,深入其阻,不亦艰哉。我孤军以往,彼密严而待,客主之势已相远矣;况其专任诡谲,多方以误我。苟不计而直进,冒危而长驱,跻险则有壅决之害,昼#1行则有暴来之斗,夜止则有虚惊之忧。仓卒无备,落其彀中,是乃拥熊虎之师,自投於死地,又安能摩逆垒,荡狡穴乎?故敌国之山川、陵陆丘阜之可以设险者,林木,蒲苇、茂草之可以隐藏者,道里之远近,城郭之大小,邑落之宽狭,田壤之肥瘠,沟渠之深浅,蓄积之丰约,卒乘之众寡,器械之坚脆,必能尽知之;则虏在目中,不足擒也。昔张骞尝使大夏,留句奴中久,导军知利,善水草处,其军得以无饥渴。兹亦能获其便利也。凡用乡导,或军行虏获其人,须防贼谋,阴持奸计,为其诱误,必在鉴其色,察其情,参验数人之言,始终如一,乃可为准。厚其颁赏,使之怀恩,丰其室家,使之系心,即为吾人,当无翻覆。然不如素畜堪用者,但能谙练行途,不必土人,亦可任也。仍选腹心智勇之士,挟而偕往,则巨细必审,指踪无失矣。张预曰:山川之夷险,道路之迂直,必用乡人引而导之,乃可知其所利而争胜。吴伐鲁,鄫人导之以克武城是也。

  故兵以诈立,

  杜牧曰:诈敌人,使不知我本情,然后能立胜也。梅尧臣曰:非诡道不能立事。王晳曰:谓以迂为直,以患为利也。何氏曰:张形势玖误敌也。张预曰:以变诈为本,使敌不知吾奇正所在,则我可为立。

  以利动,

  杜牧曰:利者,见利始动也。梅尧臣曰:非利不可动。王晳曰:诱之也。何氏曰:量敌可击则击。张预曰:见利乃动,不妄发也。传曰:三军以利动。

  以分合为变者也。

  曹操曰:兵一分一合,以敌为变也。李筌曰:以诡诈乘其利动;或合或分,以为变化之形。杜牧曰:分合者,或分或合,以惑敌人;观其应我之形,然后能变化以取胜也。陈皞曰:乍合乍分,随而更变之也。孟氏曰:兵法诡诈,以利动敌心;或合或离,为变化之术。梅尧臣王晳同曹操注。张预曰:或分散其形,或合聚其势,皆因敌动静而为变化也。或曰:变谓奇正相变,使敌莫测。故卫公兵法云:兵散则以合为奇,兵合则以散为奇。三令五申、三散三合,复归於正焉。

  故其疾如风,

  曹操曰:击空虚也。李筌曰:进退也。其来无迹,其退至疾也。梅尧臣曰:来无形迹。王晳曰:速乘虚也。何氏同梅尧臣注。张预曰:其来疾暴,所向皆靡。

  其徐如林,

  曹操曰:不见利也。李筌曰:整陈而行。杜牧曰:徐,缓也。言缓行之时,须有行列如林木也;恐为敌人之掩袭也。孟氏曰:言缓行须有行列如林,以防其掩袭。杜佑曰:不见利不前,如风吹林小动,而其大不移。梅尧臣曰:如林之森然不乱也。王晳曰:齐肃也。张预曰:徐,舒也。舒缓而行,若林木之森森然,谓未见利也。尉缭子曰:重者如山如林,轻者如炮如燔也。

  侵掠如火,

  曹操曰:疾也。李筌曰:如火燎原无遗草。杜牧曰:猛烈不可向也。贾林曰:侵掠敌国,若火燎原,不可往复。张预曰:诗云:如火烈烈,莫我敢遏。言势如猛火之炽,谁敢御我。

  不动如山,

  曹操曰:守也。李筌曰:驻车也。杜牧曰:闲壁屹然,不可摇动也。贾林曰:未见便利,敌诱诳我,我因不动,如山之安。梅尧臣曰:峻不可犯。王晳曰:坚守也。何氏曰:止如山之镇静。张预曰:所以持重也。荀子议兵篇云:圆居而方正,则若盘石然,触之者角摧。言不动之时,若山石之不可移,犯之者其角立毁。

  难知如阴,

  李筌曰:其势不测如阴,不能睹万象。杜牧曰:如玄云蔽天,不见三辰。梅尧臣曰幽隐莫测。王晳曰:形藏也。何氏曰:暗秘而不可料。张预曰:如阴云蔽天,莫睹辰象。

  动如雷震。

  李筌曰:盛怒也。杜牧曰:如空中击下,不知所避也。贾林曰:其动也疾不及应。太公曰:疾雷不及掩耳。梅尧臣曰:迅不及避。王晳曰:不虞而至。何氏曰:藏谋以奋如此。张预曰:如迅雷忽击,不知所避。故太公曰:疾雷不及掩耳,迅电不及瞬目。

  掠乡分众,

  曹操曰:因敌而制胜也。李筌曰:抄掠必分兵为数道,惧不虞也。杜牧曰:敌之乡邑聚落,无有守兵,六畜财谷,易於剽掠,则须分番次第,使众人皆得往也,不可独有所往。如此,则大小强弱,皆欲与敌争利也。陈皞曰:夫乡邑村落,因非一处,察其无备,分兵掠之。掠乡一作指向。贾林曰:三军不可言遣,故以旌旗指向;队伍不可语传,故以麾帜分众。故因敌陈形可为势,此尤顺训练分明师徒服习也。梅尧臣曰:以飨士卒。王晳曰:指所乡以分其众,乡音向。何氏曰:得掠物,则与众分。张预曰:用兵之道,大率务因粮於敌;然而乡邑之民,所积不多,必分兵随处掠之,乃可足用。

  廓地分利,

  曹操曰:分敌利也。李筌曰:得敌地必分守利害。杜牧曰:廓,开也。开土拓境,则分割与有功者。韩信言於汉王曰:项王使人有功当封爵者,刻印刓,忍不能与。今大王诚能反其道,以天下城邑封功臣,天下不足取也。三略曰:获地裂之。陈皞曰:言获其土地,则屯兵种莳,以分敌之利也。贾林曰;廓,度也。度敌所据地利,分其利也。梅尧臣曰:与有功也。王晳曰:廓视地形,以据便利,勿使敌专也。张预曰:开廓平易之地,必分兵守利,不使敌人得之。或云:得地则分赏有功者。今观上下之文,恐非谓此也。

  悬权而动。

  曹操曰:量敌而动也。李筌曰:权,量秤也。敌轻重与吾有铢镒之别,则动。夫先动为客,后动为主,客难而主易。太一遁甲定计之算,明动易也。杜牧曰:如衡悬权,秤量已定,然后动也。何氏同杜牧注。张预曰:如悬权於衡,量知轻重然后动也。尉缭子曰:权敌审将而后举。言权#2量敌之轻重,审察将之贤愚,然后举也。

  先知迂直之计者胜,此军争之法也。

  李筌曰:迂直道路。劳佚馁寒,生於道路。杜牧曰:言军争者,先须计远近迂直,然后可以为胜。其计量之审,如悬权於衡,不失锱铢,然后可以动而取胜。此乃军争胜之法也。梅尧臣曰:称量利害而动,在预知远近之方则胜。王晳曰:量敌审轻重而动,又知迂直必胜之道也。张预曰:凡与人争利,必先量道路之迂直;审察而后动,则无劳顿寒馁之患,而且进退迟速,不失其机,故胜也。

  军政曰:

  梅尧臣曰:军之旧典。王晳曰:古军书。

  言不相闻,故为金鼓;

  杜佑曰:金,钲铎也。听其音声,以为耳候。梅尧臣曰:以威耳也。耳威於声,不可不清。王晳曰:鼓鼙钲铎之属,坐作进退,疾徐疏数,皆有其节。

  视不相见,故为旌旗。

  杜佑曰:瞻其指麾,以为目候。梅尧臣曰:以威目也。目威於色,不得不明。王晳曰:表部曲行列齐整也。

  夫金鼓旌旗者,所以一人之耳目也;

  李筌曰:鼓进铎退旌赏而旗罚,耳听金鼓目视旌旗,故不乱也。勇怯不能进退者,由旗鼓正也。张预曰:夫用兵既众占地必广,首尾相辽耳目不接,故设金鼓之声使之相闻,立旌旗之形使之相见,视听均齐则虽百万之众,进退如一矣,故曰斗众如斗寡,形名是也。

  人既专一,则勇者不得独进,怯者不得独退,此用众之法也。

  杜牧曰:旌以出令,旗以应号。盖旗者,即今之信旗也。军法曰:当进不进,当退不退者,斩之。吴起与秦人战,战未合,有一夫不胜其勇,前获双首而返,吴起斩之。军吏进练曰:此材士也,不可斩。吴起曰:信材士,非令也。乃斩之。梅尧臣曰:一人之耳目者,谓使人之视听齐一而不乱也。鼓之则进,金之则止,麾右则右,麾左则左,不可以勇怯而独先也。王晳曰:使三军之众,勇怯进退齐一者,鼓铎旌旗之为也。张预曰:士卒专心一意,惟在於金鼓旌旗之号令。当进则进,当退则退,一有违者必戮。故曰:令不进而进,与令不退而退,厥罪惟均。尉缭子曰:鼓呜旗麾,先登者未尝非多力国士也,将者之过也。言不可赏先登获隽者,恐进退不一耳。

  故夜战多火鼓,昼战多旌旗,所以变人之耳目也。

  李筌曰:火鼓,夜之所视听;旌旗,昼之所指挥。杜牧曰:令军士耳目,皆随旌旗火鼓而变也。或曰:夜战多火鼓,其旨如何?夜黑之后,必无原野列陈,与敌刻期而战也。军袭敌营,鸣鼓然火,适足以警敌人之耳,明敌人之目,於我返害,其义安在?答曰:富哉问乎。此乃孙武之微旨也。凡夜战者,盖敌人来袭我垒,不得已而与之战;其法在於立营之法,与陈小同。故志曰:止则为营,行则为陈。盖大陈之中,必包小陈;大营之内,亦包小营。盖前后左右之军,各自有营环绕,大将之营,居於中央,诸营环之,偶落钩联,曲折相对,象天之壁垒星。其营相去上不过百步,下不过五十步,道径通达,足以出队列部,壁垒相望,足以弓弩相救。每於十字路,必立小堡,上致柴薪,穴为暗道,胡梯上之,令人看守。夜黑之后,声鼓四起,即以燔燎。是以贼夜袭我,虽入营门,四顾屹然,复有小营,各自坚守,东西南北,未知所攻。大将营或诸小营中,先知有贼至者,放令尽入,然后击鼓,诸营齐应,众堡燎火,明如昼日;诸营兵士於是闭门登垒,下瞰敌人,劲弩强弓,四向俱发,敌人虽有韩、白之将;鬼神之兵,亦无能计也。唯恐夜不袭我,来则必败。若敌人或能潜入一营,即诸营举火出兵,四面绕之,号令营中,不得辄动,须臾之际,善恶自分。贼若出走,皆在罗纲矣。故司马宣王入诸葛亮营垒,见其曲折,曰:此兵下之奇才也。今之立营,通洞豁达,维以居之,若有贼夜来斫营,万人一时惊扰。虽多致斥侯,严为备守,晦黑之后,彼我不分,虽有众力,亦不能用。陈皞曰:杜言夜黑之后,必无原野列陈,与敌人刻期而战,非也。天宝末,李光弼以五百骑趋河阳,多列火炬,首尾不息。史思明数万之众,不敢逼之,岂止待贼斫营而已?贾林曰:火鼓旌旗,可以听望,故昼夜异用之。梅尧臣曰:多者,欲以变惑敌人耳目。王晳曰:多者所以震骇视听,使慹我之威武声气也。传曰:多鼓钧声,以夜军之。张预曰:凡与敌战,夜则火鼓不息,昼则旌旗相续,所以变乱敌人之耳目,使不知其所以备我之计。越伐吴,夹水而陈。越为左右句卒,使夜或左或右,鼓课而进。吴师分以御之,遂为越所败。是惑以火鼓也。晋伐齐,使司马斥山泽之险,虽所不至,必旆而疏陈之。齐侯畏而脱归。是惑以旌旗也。

  故#3三军可夺气,

  曹操曰:左氏言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李筌曰:夺气,夺其锐勇。齐伐鲁,战於长勺。齐人一鼓,公将战。曹刿曰:未可。齐人三鼓,刿曰:可矣。乃战,齐师败续。公问其故。刿曰:夫战,勇气也。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彼竭我盈,故克之。夺三军之气也。杜牧曰:司马法战以力久,以气胜。齐伐鲁,庄公将战於长勺。公将鼓之。曹刿曰:未可。齐人三鼓,刿曰:可矣。齐师败绩。公问其故,对曰:夫战,勇气也。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彼竭我盈,故克之。晋将毋丘、俭文钦反,诸军屯乐嘉,司马景王御枚径造之。钦子鸯,年十八,勇冠三军。曰:及其未定,请登城鼓噪击之,可破。既而三噪之,钦不能应,鸯退,相与引而东。景王谓诸将曰:钦走矣。发锐军以追之。诸将曰:钦旧将斋小而锐,引军内入,未有失利,必不走也。王曰: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鸯鼓而钦不应,其势已屈,不走何待。钦果引去。王晳曰:震慹衰惰,则军气夺矣。何氏曰:淮南子曰:将充勇而轻敌,卒果敢而乐战,三军之众,百万之师,志厉青云,气如飘风,声如雷霆,诚积踰而威加敌人,此谓气势。吴子曰:三军之众,百万之师,张设轻重,在於一人,是谓气机。故夺气者有所待,有所乘,则可矣。张预曰:气者,战之所恃也。夫舍生禀血,鼓作斗争,虽死不省者,气使然也。故用兵之法,若激其士卒,令上下同怒,则其锋不可当。故敌人新来而气锐,则且以不战挫之,伺其衰倦而后击;故彼之锐气,可以夺也。尉缭子谓气实则斗,气夺则走者,此之谓也。曹刿言一鼓作气者,谓初来之气盛也;再而衰、三而竭者,谓陈久而人倦也。又李靖曰:守者不止完其壁坚其陈而已,必也守吾气,而有待焉。所谓守其气者,常养吾之气,使锐盛而不衰,然后彼之气可得而夺也。

孙子批注 竟   

太清部(正统道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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